大雨滂沱,雨点落在河面上都起了一层水雾。
大雨之下,那老妇人浑身湿透,她眼中杀机尽显,斑白的头发黏在她丑陋的脸上,好不瘆人。
眼看那少年挟持少女越游越远,那老妇人起身一跃踏水而来。一旁的梦婉心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少年眼看老妇人踩着水面就冲了过来,完全不顾挣扎不断的少女,一咬牙,吸了一口气,拽着少女就沉进河底。
那老妇人当下一惊,来到二人沉水处俯视着水中两人越沉越低,她水性不佳,不由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她催动真,脱口喊道:“小哥莫要伤她性命,只要你放过她,老身什么都听你的!”
一连喊了几次都不见水下有半点消息,老妇人心都凉了半截。今个都是出师不利,一个幻音宫的女娃娃已经很难对付,没想到那个小子虽不是修行者,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是大意了。
一想到少女因此会丢了性命而引发的后果,老妇人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她催动体内所有真气,想要破开这水面救出少女。
就在这时,离她不远处的水面传来哗的一声响,那少年拽着少女露出了头来。
“老婆子说话当真咧?”
老妇人一喜,急道:“当真!快快上来!”
少年也不蠢:“那不行,俺不信你,你怎么保证上去之后不杀我?”
老妇人见少女已经奄奄一息,顿时方寸大乱:“我家小姐身上有颗凝气珠,乃是无价之宝,小哥可以暂时拿去。”
少年眸子亮了亮,然后伸手在少女身上摸索,最后发现女子脖子上有一串项链,上面镶嵌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此刻情况危急,他也没细看,一把扯下就放进自己怀里。
“那不行,俺拿了珠子你们还能再杀了俺拿回去!”
“那……那小哥想怎么做,老身依你就是!”
少年邪笑起来,他从摸出两个瓷瓶,当着老妇人的面给少女嘴里倒了一瓶。
老妇人大惊失色,踏水冲了过去,没走两步身子一顿又停了下来。就见那少年朝她晃了晃手里另一个瓷瓶。
“你再过来俺就把这瓶解药给倒了!”
迫不得已之下,那老妇人只能向后退了两步,脸色越发阴沉。本想这样那少年就能放过少女,可接下来一幕,那老妇人目眦欲裂,只见那少年将小瓷瓶内的解药倒入水中。
那少年冲老妇人冷笑道:“现在只有俺知道解药配方,你要是杀了俺,这女娃子也得死!”
老妇人咬着牙根回道:“好!小哥现在可以把她交给我了吧!”
“行吧!”少年说完将那少女推向远处,自己再一次沉入水底。
老妇人急忙过去将少女捞出水面,几个踩踏间回到小船上。此刻那少女脸色苍白如纸,口中还有水不断流出来,似乎快没了生息。
老妇人给少女一搭脉,神色很是着急,她急忙将她扶正,双手结印拍在少女背后,一股股真气传入少女体内。
梦婉心在岸边一直守着少年,见半天都不见身影,不免担心起来,好在少年最后还是从不远处的河滩出现了。
她急忙过去关心道:“二蛋,你没事吧!”
少年笑笑:“俺能有啥事,俺水性好着呢,别人都叫俺江中小白龙!”
见少年还有心打趣,看来真的没什么事,她也放了心,不过却责怪起来:“我不是让你跑的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救了俺,俺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跑!所以俺就水里偷偷游了回去,把那女娃娃拖进了水里,让她多喝两口河水,谁让她要俺的眼珠子咧!”少年坏笑起来。
梦婉心心说你这一个农家子都不知道对面什么人就敢这样做,还真是不知者无畏。不过她还是被小哥的举动触动到了。
“雨太大咧,俺们也回船里去吧!”少年喊道。
梦婉心有些犹豫,那个老妇人修为很高,若再次出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少年看出她的担心,说道:“莫怕,俺给那女娃娃吃了毒药,那老婆子不敢再杀俺!哼,还真是农夫与蛇,好心没好报!”
看得出来,小哥此时的心情很糟糕。不过对于小哥给人下毒一事梦婉颇为吃惊,这样的手段着实卑劣了一些。
想到这她不禁摇了摇头,别人都要取他性命了,任何自保手段都不足为奇,此刻她对这位小哥的好印象出现了一丝瑕疵。然而小哥下面一番话,却又让她更加喜欢这位小哥了。
只听少年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其实俺是骗那老婆子咧,俺给那女娃娃喝的是补品!俺就想吓死她们!嘿嘿……”
梦婉心不禁哑然失笑,真是胆大包天的家伙。
二人回到船棚时那老妇人还在为少女疗伤。这二身上白气蒸腾,两人皆是满头大汗。
老妇人见二人进来,眼神格外警惕。
少年讽刺道:“你治你的病,俺才不会趁人之危咧!你也莫想杀俺,俺要是死了,俺保证她也活不了。”
老妇人冷声道:“老身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二位,若是我家小姐出个什么岔子,老婆子保证南海境内再无二位立身之地。”
少年这次是真的生了气,不悦道:“嘿!俺说老婆子,俺好心让你们上船躲雨,又没惹你们,你们却想要俺的眼珠子。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实诚,仗着自己会武功就不把俺们平头百姓的命放在眼里。你要是再敢这样跟俺说话,俺现在就把你们赶下船去!”
老妇人这次不再说狠话,这件事终究是自家小姐的不对。不过这个小子实在卑鄙,以小姐的脾气,这小子肯定活不成了。
几人沉默下去,似乎显得有些安静。方才众人都淋了雨,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梦婉心本想打坐运功将身上寒气逼退,又怕那老妇人出尔反尔。
那少年又开始忙前忙后,拿着锤子在船上修修补补,“叮叮咚咚”的声音扰的人心烦。老妇人很想斥责两句,可是这小子明显就不吃她那一套,而且现在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午时将近,滂沱大雨也成了绵绵细雨。不过天上乌云依旧笼罩,雷鸣不断。
少年也趁这个时候开灶煮饭,还顺手抓了两条大鱼。等到午饭都煮好了,少年都没见飞天鼠回来,不由嘀咕一句:“王八蛋,一大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又去找什么好东西了。”
少年为梦婉心端来一碗米饭和新鲜的鱼汤,船棚里顿时香气四溢。梦婉心有些羞涩,白住还白吃,这让她感觉很不好意思。
“我饿了!”
那被少年差点淹死的少女在经过老妇人的疗伤之后明显好了很多,只不过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她闻到香味之后,不带感情的说了这么一句。
少年本着人心本善的意念去对待每一个人,如果此人心术不正,那么少年就会以人性本恶的心理去对待此人。这个少女让他感觉十分不好,所以根本就没搭理他,自己盛了一碗鱼汤喝了起来。
老妇人还想说“我家小姐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或者“不给吃的就杀了你”之类的狠话,在她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软了下来。
“小哥,能否给我家小姐一碗鱼汤,方才她落了水,体内还有寒气!”
少年一翻白眼:“凭啥!要吃的咋还这么拽咧,你们就不怕俺在鱼汤里头再放毒药?”
那少女哪里能忍受别人这般对她,她恨不得将这个差点把她淹死的王八蛋千刀万剐,又准备开口让老妇人教训他一顿时,那老妇人却捏了捏她的手心。
少年又端了一份鱼汤过来:“老婆婆,俺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坏人,你年纪大了,这碗鱼汤给你去去寒气!”
少女听就给了一碗鱼汤,还是给老妇人的,不由怒气攻心,咳嗽个不停。
老妇人连忙给她顺气,接着又将鱼汤喂给她吃。谁知这个少女一巴掌把鱼汤打翻,然后赌起气来。
“嘿!活该挨饿!”少年说着就要出去。
那老妇人急忙道:“小哥,老身有钱,出钱再买一碗如何。”
少年撇着嘴:“行吧!看在钱的份子上,再给你一碗。”
老妇人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一文钱来,颇为尴尬道:“小哥,先欠着,行吗?”
少年叹了一口气,又盛了一碗鱼汤过来,嘴里念叨着:“这是最后一碗,要是再洒了,就没咯。”
这一次少女到没有再赌气,喝得有滋有味。
少年在一旁损道:“俺还以为有多大骨气呢!”
那少女喝了一些热汤,面颊有了一些血色,她冷冷道:“这是我花钱买的,为什么不喝?”
“钱?钱在哪呢?你记住了,俺这碗鱼汤十两银子,少一文俺都不卖!不行,俺要跟你们立个字据,不然口说无凭!”少年说着还真掏出纸笔来写了一张借据。
“来来,把名签上!”
那少女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从我脖子上拿走的凝气珠有多值钱,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万两也买不到!”
“哄谁呢!这破珠子这么值钱?没看出来啊!”少年拿出那串项链左右打量。
少女哼道:“你这个废物怎么看得出来它的价值……咳咳……你身边不是有个幻音宫的人吗,你让她瞧瞧不就知道了!”
少年把项链递给梦婉心,让她看看真假。
一入手,梦婉心就知道这是个宝贝,她能感觉到这颗珠子正在慢慢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这样的宝贝对修行之人有些莫大的功效。
“二蛋,这确实是个宝贝!”
少年咧了咧嘴:“俺咋就没看出来呢!”
“你不成修炼,自然不知道它的用途!这珠子有吸纳灵气的功效!修炼之人将它戴在身上,即便达不到事半功倍,也至少可以提高两层修炼速度。”
“都说的啥咧,俺又不懂!算了!以后你们还要这珠子,那就拿一百万来换!反正你们都说是无价之宝了!”
那少女被气的不行,心想等自己内伤好了之后一定要杀了这个家伙。
老妇人这时开了口说道:“小哥,你这船要往哪去?”
“往北!”
老妇人眼睛亮了一下:“既然如此,能否带我二人到太行山?”
“不带!俺这船这么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再说俺也不喜欢你们,你们等雨停了就下船!”
老妇人和少女都没想到这人回绝的如此果断,不免心中有气。
自家小姐生命垂危,还被这小子下了毒,被人拿捏几下也没什么,毕竟有错在先,所以那老妇人的态度还算可以,没有恶言相向。倒是那少女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没搞清楚。
“咳咳……你这破船值几个钱,咳咳……我买了!”
“还买?你俩现在能掏出一文钱来,俺白送你们!”
“你要是敢不答应,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俺你也活不成!你别忘了,俺给你下了毒咧!鱼死网破俺也不怕!”
那少女被呛的没话说,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过话,灰暗色的眸子里竟然含着泪水。
少年最见不得女人哭,感觉女人真是麻烦,耍狠耍不过就掉眼泪。
少年挥了挥手,颇为无奈:“行吧行吧!你俩就呆在这,等到了那什么山的,你俩叫俺停船就行咧!都瞎了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