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武秀与吴宝才率领船队正要出发打瀛洲,这时候有快船报信,说主岛遭到攻击!武秀与吴宝才大惊,急忙率军赶回。
半途遇到几艘船败逃而来,说主岛已经失陷,只有他们来得及逃到北面小港口上船逃走,大王与家眷都没能逃出来。
武秀与吴宝才目瞪口呆。老窝被端,军心难免大乱,再战毫无希望。
武秀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六神无主。
吴宝才是个狗头军师,正经谋略没有,小聪明小计策还是有一些,这时候脑筋转得还算快,立时想到一条出路,就是出卖武秀,投降官军!
以吴宝才所想,投降吉义是不可能的,只怕投降了也要没命,至少不会有好处。只有去向官军投降。武秀性情刚强而且与吴宝雄生有孩子,是不会同意去投降官军的。吴宝才遂果断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抓住武秀再投降官军!把武秀献给喜欢生俘女将的无忧天子,以此为晋升之阶,转祸为福,受赏封官,没准还能大发达呢!
吴宝才遂铤而走险,趁着武秀心乱如麻,偷袭武秀。但这狗才本领太差,偷袭也打不过武艺高强的武秀。武秀怒而要杀吴宝才,追杀下船舱,却被吴宝才以孩子威胁,倒逼过来!
原来武秀要锻炼孩子,即便年幼也带在身边,这时都在船中。吴宝才让两个心腹抱着两个小男孩,用匕首架在他们脖子上,威胁他们的母亲。武秀想不到会有这招,气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吴宝才趁机把武秀打昏。
吴宝才曾经坑害红娇夫人母女,如今又坑武秀夫人母子,明目张胆做了叛徒,要船队跟他去投降官军。这种不得人心的恶行难以获得支持,船队一哄而散,只剩几条吴宝才亲信掌握的船跟他走。在别船上的头目赵佳生大怒之下,驱船追上吴宝才的船,接舷杀过来,痛骂吴宝才狼心狗肺,要抢救武秀夫人母子,结果被吴宝才手下乱箭齐发射死。
武秀母子沦为俘虏,这才体会到之前所坑害的红娇母女的感受。这也算是报应,夫复何言。与小人同谋坑人,小人既然会坑别人,其实也会坑自己,结果自己也难有好下场,容易自食其果。这本来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千古以来多少这样的事情,不断重蹈覆辙。
吴宝才其实也不会有好下场。狗头军师,自作聪明,怎知道如今的无忧天子其实已不是从前的无忧天子……
吉义亲率七船船队,在海贼倒戈引领下突袭拿下翁山岛。吴宝雄势力土崩瓦解。吉义势力顺利扩展,随即拿下了除了一个叫做桃花岛的有名岛屿之外,其余整个甬东列岛。
那么如何处置吴宝雄?吉义原本与兄弟商议,觉得像郭寿童和吴宝雄这些正儿八经称过王的人,都只能除掉,免留后患。相比胡乱叫的山贼大王、海贼大王不同,正儿八经称过王的人,都是大枭雄,曾经沧海难为水,难以屈居人下;就算肯屈居人下,也不能令人放心。要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该杀便杀,不能手软!
因此吉义本来是要杀吴宝雄的。怎奈红袖绿袖各种央求,连磕头死求都用上了。二袖为了香苞也是拼了,一定得保住她的老爹不被她的心上人杀死,否则必成巨憾,只怕香苞也要跟她娘亲一样遁入空门,大家不能再快活玩耍了。
“吉哥哥求求你啦!你要大发慈悲,奴便每日里给你提鞋子、倒夜壶、梳头、洗脚、搔背、捶肩、剔牙、掏耳朵,服侍得你妥妥的!”
“在下将来开了比项羞花的院子还要更大更好的院子,吉哥哥你来逛不收你一分银!而且上好的新姑娘,初夜全给你留着!”
二袖一边猛磕头一边说尽好话,尽其所想要给吉义好处,交换吉义大发慈悲。
吉义又好气又好笑道:“快起来!起来莫再胡扯八道。吴宝雄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这样护着他?罢,起来好说话,好商量。鬼扯就不要了。”
二袖欢然跃起,抱住吉义的腿:“那你是答应了?”“不可以反悔呀!”
吉义吁口长气道:“好。”心想这必是红娇夫人托二袖说情来着。一来怜其良善,二来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红娇夫人被会真师太收为徒弟,尊重红娇夫人就是尊重会真师太。所以哪怕会留后患,也还是放了吴宝雄吧。
好汉一言九鼎,答应不杀就不杀。吉义便叫优卿去对吴宝雄说,可以释放他,任他自择去路,愿意投靠就给他做个大头目,不愿的话爱去哪就去哪。
吴宝雄尽管穷途末路,还是不愿屈尊投靠吉义。经过大变故之后心灰意冷看破红尘,便要出家。优卿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倒有些可怜他,想给他找个好出路,便问道:“你可想拜会真师太为师?想的话我替你问问。”
吴宝雄默然。会真师太已经得道,谁不想拜这样的高人为师?但是人家是女前辈,应该只收女徒弟,未必肯收男徒弟,这是其一;而且前妻、女儿在那里,自己早就丢弃了她们,实在没有面目再跟她们相处。吴宝雄就不吭声。
优卿想了一下,有些明白吴宝雄的心思了,就不勉强他,再道:“那么你爱去哪出家都行,悉听尊便了。但是……武秀夫人给吴宝才劫走,听说成山宰老贼已经派兵送他们上京了。”顿了一下,接着道:“不瞒你说,我们在京里有内应,或可帮你营救武秀夫人。你到底要去哪出家,不妨与我们说一声,若我们能救武秀夫人,到时送她去那里见你。”
吴宝雄听了却也无动于衷,面无表情道:“出家之人,顾不得从前的亲眷了。贵方救不救是贵方的事情。纵然救了也与我无干,不必送来见我。”
优卿听了皱皱眉,摸不清吴宝雄的真实想法。是万念俱灰、什么人都不想管了呢?还是懊恼于武秀当年坑害红娇才这么说?或者还想要图谋再起,假装出家,不想透露去向呢?搞不清楚。不过谅他也翻不起大风浪来了。优卿就没再说什么,告辞而去。
随后一艘小船载送吴宝雄,以及仍然忠于吴宝雄、连出家也要跟着去的洪亮祖,离开翁山岛,在钱塘江口一处地方上了岸,不知所踪。
至于阮桃香、阮桂香两个,趁着还很年轻美貌且未生育,便想另嫁。她们就对吉义说,愿意给吉义打扫庭院——也就是愿做老婆的含蓄说法。吉义并不想要娶没有感情的女人做老婆,就说自己有人打扫呢,已经很满足,不如帮我手下头目打扫如何?比如裘珍、裘宝。阮桃香、阮桂香含糊说好,但想既然不能嫁给身为首领的吉义好享福,嫁给其手下头目有何意思?稍一了解之后,更觉裘珍、裘宝两个乡下佬完全不合意。她们就找了个机会逃走了。吉义并不在乎,未令人追寻,也就不知所踪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