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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三崮之战,以少围多第九章

当天晚些时候,双山上的官军已经发现缺水的问题,军心越发慌乱起来。

本来被妖人吉义的人马围困,就已经令军心无法安宁了。郭直、郑一刀尝试下山冲击,结果遭到惨败,郭直丢盔弃甲逃回,郑一刀被吉义叉死,军心更加动摇。这下全军找遍山上都没找到水源,军心那是又慌又凉!他们也不知道援军正在顽强赶来,还以为妖人吉义这么厉害,只怕援军来不了!

一个人处境不好,容易丧失信心;一支军队处境不好又没有够强的领军人物,容易信心崩溃。而且在群体之中,人的情绪会传染,彼此都没信心,互相影响也就更没信心。

当夜,双山上的官军近五千人,几乎都惶惶不可终夜。他们行军带有一些饮水,维持一两天还是可以的,但这一夜都没人敢喝水。哪怕再口渴都坚持不喝,把仅有的水当做宝贝一般珍藏起来——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要在这山上困守多久。

这时候许多人就在骂郑一刀,毕竟是他带头上山坚守的。这种没有水源的荒山,坚守个鬼啊!可是郑一刀已死,骂他也没用啊。许多人又不禁懊悔,刚遭受包围时怎么没想到转头突围呢?为什么非要上山呢?悔之晚矣!

结果一夜下来,山上的官军几乎个个不能安睡,而且口渴,导致体力衰弱。带的干粮也不敢多吃。一来吃多了干粮会更口渴;二来山上不但没水,也没什么食物,干粮又能维持几天?还不是也得珍惜着吃!

山下红旗军的人马相反,睡得很好,吃得八分饱,饮水充足,养精蓄锐。

当夜有冉三郎、柴有等几个头目率领小股人马逼近到官军眼皮底下,大敲铜锣,使得官军以为要夜袭,搅得他们心惊肉跳,更加没法睡觉。

冉三郎等人敲了一阵锣,挪一处地方再敲,弄得官军感觉到处都有危机,妖人要率贼人随时杀上来的样子——那是不能不防!否则真杀上来怎么办?夜幕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官军只好到处提防。

于是乎,冉三郎等人每到一处便引起一片惊动,官军头目声嘶力竭呼叫,组织士卒提起精神严防死守。所到之处,无不折腾。

官军这么折腾了一夜,又困又饿又渴。

天亮之后,红旗军三路人马打着红旗移动。

从山上望下去,只见三大群数十小群旗帜飘扬转移。其中一大群仍然在南面,只是更向前挪了一些;另外两大群分别移动到东面和西面;空出北面一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旗帜和任何人马影踪。

然后南面率先开始攻山,旗帜开始向上移动。东面、西面稍后也跟着进攻,旗帜徐徐向上移动。过不多久,南面响起一片喊杀声,旗帜疾速向上移动!

官军人马龟缩在半山上,见此情形,不知所措,张口结舌。张的是饥饿的口,结的是干燥的舌,睁着的眼睛都是一夜没睡布满血丝疲惫无神的眼睛。

副将们急忙商讨。郭直叫道:“事情不济了!俺来当先突围!你等跟俺往北走!”于八忙道:“不可!莫中了妖人吉义之计!”李棣附和道:“于将军说的是,莫看北面似乎无人,这其中必有诈!”陆开也道:“对了,三面摇旗敲锣,偏偏北面空荡荡又没声响,这明摆着要引俺们往北走。”

郭直瞪眼道:“那你们说,不往北走,还能往哪边走?”

于八、陆开、李棣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情委实难以决断。往北走只怕中计,但是北面是来路,按理得往北面退回;援军要来的话,也将从北面奔来接应;无论怎么说,本来就应该走北面啊?要是妖人吉义不行动,让他们自己选,他们也是要向北突围的。但现在妖人吉义明摆着就是要他们向北走,他们就范不就范?

他们一时决断不下。

这时吉义徒步持叉,率领上千人马从南面猛攻上来。官军防守南面的人马仓皇准备接战。好些人心里都想要逃,可是又能逃到哪去?

吉义冲在前头。贾熙跟在吉义身后,距离官军已近时,先打出一个法术“土鸡瓦犬”。

只见地上的泥土纷纷凝成鸡犬之形,然后如同活物一般猛扑上去。这些土鸡瓦犬尽管不会打鸣吠叫,却也跟活鸡活犬一样会扑啄撕咬。俗话说“会叫的狗不会咬,会咬的狗不会叫”,这些土鸡瓦犬正是会咬不会叫的,当下扑上前去,鸡啄犬咬,杀得前头的官军一片哇哇大叫。

不等官军把土鸡瓦犬扑灭,吉义紧接着使用豆盒,召出豆神,撒出豆兵。只见一大片白烟腾起,烟中现出豆将、豆校、豆丁三个豆神巨大的身影,然后是一大堆普通豆兵,绿油油圆头圆脑,共有五百之众,每个手挺两柄圆槌,咿咿呀呀叫着冲杀上去。

这一场战斗吉义要速战速决,必须在中午之前结束,否则过了中午,官军援军就有可能赶到。所以吉义用豆兵毫无保留,一次就把五百豆兵全用出来,一口气全压上去。

不出所料,另一边,官军前军主将米元康正督率本部奋力赶路。依照通常行军速度,那得傍晚以后才能赶到。不过米元康已经判断出先锋有危险,遂让本部甲士抛弃一部分重装备,加快行军速度。照此速度,他们大致在午后未时就能抵达三崮一带。

官军先锋部队要是能撑到午后,便可化险为夷。但他们受到吉义所部如此猛攻,都吓得丧魂落魄。陆开一个大耳光把李棣打了一个趔趄,怒骂:“贼杀才!你说妖人吉义手下不过三千人马,何止啊!那南边杀上来的人马就不止三千了!你要坑死俺们!”——其实南边杀上来的人马哪有三千,算上豆兵也不过一千五百多;但因为旗帜多、冲锋气势强,难怪官军一看只觉不止三千人马的样子。

李棣挨了陆开耳光还没站稳,郭直又上前再给李棣一记窝心脚,将其踢翻在地,吼道:“你这厮坑人不浅!俺说赶紧向北突围,你却不让,这是要俺们死在这里?”

李棣跌倒在地,晕头转向,心里好不窝火。刚才不让郭直向北突围,明明是于八先说的,自己不过好心附言,结果郭直把气全出在自己身上了。

不但郭直,连一直爱做和事佬的老好人于八,这时也急得一脚踢在李棣脸上,骂道:“你个熊拼种!坑死俺们!你敢莫是妖人吉义派来诈降的?”

旁边的官军士卒听这么说,都气愤填膺,六七只脚先后向李棣踢去。

李棣犹如练拳脚用的沙袋,被踢得东倒西歪,这样下去只怕要被活活踢死,仓皇间急忙掏出王灵所给的令牌,大叫:“我是投奔大帅的人!大帅给我令牌,叫我指引你等!你等敢再辱我,便是不敬大帅!”

这样说,众人总算把脚收回去了。李棣擦擦被踢出来的鼻血,挤出人群而去。郭直喝问:“你去做甚?”李棣头也不回道:“我去准备突围。”郭直叫道:“往哪里突?”李棣向北一指:“还能往哪里?即便妖人吉义布下埋伏,我等也只有向北突。”郭直听了呵呵笑:“你这厮方才阻挠俺,这不还得依俺主意?”

李棣不再回话,心想:“我有宝马,不过只凭我一个也不好突围,总得与你等这帮杀才一起突。待会儿你等与贼人打上了,我趁乱跑。你等死活,我再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