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闵虚弱地半靠着床头,脸色白中带青。
他跟封立真仔细掰开揉碎分析,“苏州太小了,如今霍铜刀又南下任州牧,对我们是最大的掣肘,与其目光盯着国内,我们不如学萧赤,抢占南夷国土……”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两人心中意会。
苏州撤销丝织业之事让朝廷上下暗中恶了封家,他们在大盛已无多少立足之地,若不是手里有大军,皇帝早找借口撤了他们。
既如此,转身打进南夷,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反而更为上策。
“有肖知行在牵扯南夷注意力,我们暗中行动,打南夷一个措手不及。”
他捂嘴剧烈咳嗽几声,艰难喘息后道:“即使南夷有所防备,我们多少能占到便宜。”
熊褚墨都能抢一块出来,他封家更可以。
封立真深思后,点头,“好,那就这么干!”
封闵靠着被子让自己发黑的意识清醒一会,“封墨这样闹一场也好,你去告诉他,他为明,吸引南夷注意力,我们为暗,雷霆出击!”
封立真点头。
随后他担忧道:“闵儿,你这身子……”
已经请了无数医者治疗,竟毫无起色。
封闵闭眼,眉间闪过青紫,“叔父,我怕是真的不行了。”
他怀疑自己遭了暗算,可是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所有医者都说他是因为截腿伤了根本。
父亲送来的民间神医也是如此说。
他无奈,绝望,自己的种种抱负,就要结束了吗?
他不甘!
封立真听到他如此颓然的话,又气又悲,“别说傻话,会好的,咱再去请神医,我们去请无虚道长,他一定能治好你。”
封闵惨然一笑,“希望吧。”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现在是越来越虚弱,每日能坚持苏醒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
他还有很多谋划没安排,他怕自己哪天睡过去再醒不过来。
“叔父,此事你一定要做好,先占地方,以后慢慢发展,不能再急。”
他担忧一个事,皇帝是不是想传位给肖知行?
若是那样,他封家就是占了南夷的地方,将来的处境也不会好。
肖知行对待敌人和叛徒不会手软。
他想给封家谋一个安稳的未来,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肖知行收回联系。
对于封闵的谋划,她送他两字,做梦。
他们若守着嘉南关忠心不二,她倒不会赶尽杀绝。
但敢自立为王,那是给她送动手的机会,届时,封家能喘气的,一个不留。
“王爷,南夷已准备全力攻城!”
肖知行接到这个消息的同时,也知道南番大军到了南夷西线。
她给霍百军去令,“继续抢。”
魏璋看不起肖家军和霍百军,正好,趁着他轻敌,再行夺城,多多益善。
她最后考虑一会,给薛臣也去了一封信,若薛臣知道好歹,会选择配合霍百军行动。
同时,南地幽灵卫开始活动,安插在各地的暗子忙得飞起。
嘭嘭嘭——
战鼓擂响。
南夷大军以木船为首,准备冲向阿巴关。
大盛弩阵陈列,嘉南河上风声肃烈。
高塔上,夏侯正林眺望对岸水雾中的肖字军旗,若隐若现,他知道肖知行就在那里。
“173,怎么样?”他让分系统消耗大量能量去查探接触肖知行。
173程序运转半晌,将肖知行从里到外扫描一遍,快速退回来,“没有异常,不过她非常敏锐,差点被她察觉到我的扫描。”
夏侯正林皱眉,“她既然没有异常,身上也没有你的同类,那她如何能重伤洛维收伏程浪和史二宝?”
连主系统那边都无声无息,好似就放任肖知行去对付他们。
173道:“我猜他们的系统被主系统收回了,而肖知行正巧借机对付他们。”
夏侯正林摇头,“太凑巧就不是巧合,要么主系统利用肖知行收拾他们,要么是肖知行利用了主系统。”
没人能对付系统,就是洛维的那个安清道法,也做不到。
肖知行:不好意思,我可以做到!
这时,南夷正式开始冲锋。
无数木船顶着弩箭冲过来,悍不畏死。
肖知行远眺对面,对于夏侯正林的挑衅,她的反击很直接。
因为她的布局已完成,夏侯正林和173都可以不用再存在。
《道斩》启动,再次生薅硬扯,173瞬间从夏侯正林识海剥离,被收了过来直接关机。
高塔上,南夷将士眼睁睁看着他们刚刚还好好的摄政王突然捂头惨叫一声,一头朝下面栽去。
“摄政王!!”
夏侯正林的贴身护卫肝胆俱裂,飞身而下抓住人,两人砸至地面。
不过有了这个缓冲,夏侯正林避免了摔死的下场。
护卫把人翻起来急呼,“摄政王!!”
夏侯正林已陷入昏迷。
肖知行走下城墙,“南夷,南番?”
本王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熊褚墨,传本王命令,反攻!”
熊褚墨战意高扬,“是!!”
随着夏侯正林的昏迷,南夷气势磅礴的第一次攻击夭折,他们虎头蛇尾地仓促收兵。
搞得阿巴关士兵挠头,南夷这是要干嘛?来唱大戏吗?
不过他们也不用想其他,听从命令飞速登上战船主动出击。
南夷大军虽然仓促,撤退倒是井然有序。
看到追来的大盛战船,他们不慌不忙,留一些船断后,其他战船如水般掉头往回。
在水上作战,他们自诩为天下第一。
两方战船很快交战,双方互射箭矢后,船撞到一起,彼此跳进对方船上,开始短兵相接。
在这个没有船载大型武器的时代,水战就是这样。
稍微先进一些的可能有弩箭,但一艘船装几副弩箭,起不了多少作用。
装多了弩箭木质战船又顶不住反冲力,还不如不装。
多运几个兵,在短刃战上说不定还有优势。
忽然,南夷撤走的战船上有人惊呼,“将军,那是什么?”
南边多水雾,又是早晨,战船航行倒很显眼,但一个渺小的人站在水面,稍不注意就看不见。
那领将闻言转头,只见朦胧水雾中,无数影子仿若流星,站在水中飞速冲来。
他以为自己见鬼了。
怎么有人能站在水面奔跑?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密密麻麻的成千上万个。
他们犹如雾中鬼魅,唰唰唰唰地就冲到了近前,无数飞钩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