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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等所有人都走后,张耀对着刘封挥了挥手,示意他跟自己往里走。

刘封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张耀走出审讯室,向牢房最深处的刑房走去。

“现在要是害怕可以说出来,也不是必须要看的。”

张耀在前面带路,回头瞥了一眼后面左手搭在右臂关节上,双臂缩在胸前的刘封。

刘封被张耀突然开口吓了一哆嗦,但还是倔强额的开口道:“我不怕!”

说完后将手放下,并且挺直了身子。

张耀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二人距离刑房越来越近,不断有恶臭味传来。

“呕……”

刘封走着走着突然干哕了起来,双手扶着膝盖,不断的吐着。

张耀就站在后面看着,什么也没做。

这里已经接近刑房了,可以闻到血腥味,刑房周围本来就很少打扫,各种难闻的气味本就让人难以接受,再经过血腥味一刺激刘封身体想吐的本能是憋不住的。

张耀估计等会还得吐,刑房的尸体还挂着,要挂个几天才会拿出来焚烧。

等刘封吐完二人继续前进,很快便到了刑房门口。

推开门进去后,便看到一个没了左臂的男人坐在刑房门口。

“张教官?”

男人见张耀进来后一愣,随后惊喜的站起身。

“你是当初在涿州大营的那个?”

张耀也是一愣,他认的眼前的男人。

当初在涿州大营的校场上他第一次练兵的时候,便是这个男人充当的演戏对象,是那个被自己两下放倒的青壮·。

“张教官,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您。”

男人喜笑颜开的看着张耀,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男人刚说完,身后的刘封才慢慢走了进来,男人为之一愣。

男人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正想说什么,却见刘封的表情突然一变。

刘封一直跟着张耀身后,张耀的后背帮他挡住了前面的视野,此刻彻底进入刑房后他才看清刑房的一切。

在大门正对着的方向,一个架子上绑着一个脸色扭曲的不成人样的男人。

男人嘴角周围全是血迹,甚至上衣都被鲜血染的通红,而男人的下半身裆部也是血红一片,甚至刘封能看到被刀割开后翻出来的肉。

男人的脚下是半截不知名的物体,焦黑一片。

而旁边是一口铁锅,锅下的柴火看起来刚熄灭不久。

刘封喉咙一阵翻涌,这幅画面再加上周围环境下直冲脑门的怪味,扶着门便再次吐了起来。

“这是主公的家的公子,我带他来体验体验生活。”

张耀笑呵呵的看向男人,没去管刘封。

“少主?”

男人一惊,慌忙想去扶住刘封,但是被张耀制止。

“看来你这几年过的并不好,可有什么苦难?”

张耀拦住男人后,看向他的身躯,整个右臂都没有了,而且还能从脖子处看到一些伤疤。

张耀心里也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当初二人刚见面的时候对方还是个身体健全身体强壮的小伙子,现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张教官说笑了,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俺们这些当兵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男人哈哈一笑,并不在意这些。

毕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早就对生死看淡了,虽然丢了个胳膊,但是这些年跟刘备东奔西走立下的战功所获得的赏赐可以说是非常多。

更不要说就算胳膊废了还能得到一个看后刑房的差事,每个月还有钱拿。

张耀见男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有些释怀。

是啊,这些人的归宿大多都是死在战场上,身体完好的退下来的基本都是少数。

男人似乎看出了张耀表情中的难受,笑哈哈的再次说道:“张教官您有所不知,俺退下来后主公直接在晋阳城西赏了俺一座宅子,而且还有大把的赏钱,每年还给俺家送粮食,而且这看刑房的活也轻松,日子过的老滋润了。”

他说的也都是事实,因为张耀觉得只有让将士没有后顾之忧将士才会安心打仗,所以刘备对抚恤一事很看重,直接将晋阳城西改成了将士的家属住宅区,治安力度比其他三个城区要强不少。

而且看守刑房的工作也只是在犯人醒来后去通报一声,行刑的时候搭把手就行,而且平时也没那么多犯人需要用刑,可以说很轻松了。

男人心中也是有些感动,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如今已是大人物的张耀还记得自己,而且还关心他们这些老卒的生活。

“您别说,现在俺儿子在学堂可威风了,他的那些同窗一听说俺儿子有个在战场上活着退下来的爹,一个个都羡慕的要死。”

男人好像话说不完一般,说到这里的时候更是语气中都带着几分骄傲。

毕竟并州现在的学堂大多都是公家的,学生也都是百姓家的孩子,而有个百战不死的老爹,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颇有一种我给我儿子长脸的感觉,要知道以前士卒的儿子是不被学子们看好的而现在他儿子被老师重点关照不说,还被同学们拥戴。

“那人是……”

张耀笑着和男人聊了几句,随后看向被绑在架子上的男人。

“好像是什么郭家的家主,也不知道犯了啥大事,被万都统用了那么那刑。”

男人看向架子的方向,脖子一缩,万虎上刑的时候他可就在旁边看着,他感觉自己还没睡着都要做噩梦了。

“反正是啥罪该万死的大事,让他这么轻松的死掉倒是便宜他了。”

张耀有笑呵呵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和男人说了一声便带着刘封离开了。

男人送张耀二人离开口来到尸体面前,吐了口唾沫又踹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罪该万死的狗东西,等你下来后看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喂狗!”

这些当兵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领导说一个人罪该万死,那他就是罪该万死。

“感觉怎么样。”

走出牢房后,张耀背着双手,看向身旁一脸虚弱的刘封。

刘封呼吸的一口新鲜空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颇有一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刘封接过张寿早就在外准备好的水杯,漱了漱嘴后才艰难的说道:“感觉不太好,有种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