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几个字,皇上震惊之余,倏而想通了一切。
永璇是永珹的孩子,而永珹新丧的嫡福晋又是钮祜禄氏之人。
所以瑶妃怕是早就与永珹暗地通奸乱伦,以至于生下了孽障。
瑶妃今日的弑君行为,怕是也有着永珹的助力和默许。
或许不止是助力和默许……更有可能……他一向看重和宠爱的永珹,才是这一切的主谋……
皇上不寒而栗的止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
似是不满意皇上如此平淡的反应,瑶妃继续说道,“皇上,你的身子,旁人不说,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过是外面徒然强健,内里却早已成了一具被掏空的躯壳罢了。
为了死要面子,你不惜靠着鹿血酒和汤药吊着的,才能勉强爬上榻。
这样的人,如何还能有能力诞下子嗣?如何还能称为……男人?”
待对上瑶妃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神,皇上突然感觉喉中腥甜翻涌,竟是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你……毒妇!你身为嫔妃,胆敢与皇子通奸,有悖妇德人伦,朕要把你碎尸万段!”
“皇上把我碎尸万段之前,还是先想好自己该如何体面点儿死去吧。”
许是已经说出了永璇的身世,瑶妃为了将皇上尽快气的一命归西,她索性破罐破摔,又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说来,还多亏了皇上将处置贪官这个肥差交给了永珹。
单是从那些贪官污吏的身上,浅浅刮下的一层油脂,就足够顺亲王府的私库又扩充了好几倍呢。
财帛动人心。正因为有了这些钱财保驾护航,永珹和席太医才能如此顺利寻到此等无色无味的绝密毒药。
而后又将这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宫中,混入了你的汤药里。
只不过,这毒也有缺点。虽然毒发之时不会有损你的外表容颜,顶多只让你的身子难以动弹。
可越是拖延的久,你的五脏六腑,就会慢慢如百蚁啃食般瘙痒难耐,继而剧痛不止。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呢。”
瑶妃话音刚落,就见进忠低眉顺眼的掀帘而入。
他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还放着笔墨纸砚与一封空白的圣旨。
进忠全程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皇上,只恭敬的对着瑶妃拱手奉上。
瑶妃从容拿起毛笔,轻蘸墨汁,含笑落笔。
她一边写着,一边还不忘对皇上说,“多亏了皇上你身子不济,让我替你批过了不少的奏折。
所以,我今日才有幸,学得了你的笔迹,替你拟下这封传位诏书。
你若是想要个痛快点儿的死法,就趁早在这诏书上盖下玉玺。
否则,我可不好保证,这药效会持续多久,你又还会受多大的苦楚呢……”
“毒妇,毒妇!”皇上恨不得将口中血沫,生生啐到瑶妃的脸上。
“永璇这等不伦之物,还想继承朕的江山,简直做梦!”
瑶妃斜睨了一眼躺在床上,瞪圆了眼睛却如死猪般被迫躺的笔直的皇上。
“呵呵,永璇的出身虽然见不得光,到底也是皇家血脉。永璇就算不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孙子,你怎能如此说他呢?”
瑶妃伸手,小指上戴着的镂金雕莲纹镶绿翠石的护甲,冰冷又尖锐的划过皇上的脸颊。
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都会猛然突进,刺穿心脏一般,危险的从皇上的下颌,缓缓游走到了他的脖颈处。
“说来,皇上你的出身又好的到哪里去?
你一向自诩是出自雍和宫的高贵血脉,可谁人不知,你其实不过是不知在热河行宫中的哪间破房烂榻上,从一个丑陋宫女的胯下,降生的贱种而已。
若非先帝爷喝多了鹿血酒,一时情动,又受了那卑贱宫女蓄意下作的引诱,皇上怕是也没有今日吧。”
“胡说!你胡说!”
皇上额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两腮上松松垮垮的皮肉也隐隐抽搐着。
“此事宫中人人皆知,却碍于皇上的淫威,人人闭口不言。可难道大家不说,这就不是事实了吗?
每年的木兰秋狝,你一场不落。不是为了顺道去热河行宫中,为生母凭吊,又是为了什么?”
瑶妃仰天而笑,将皇上掩藏多年,心底最深处的底线和真相血淋淋的撕开,一句又一句的不断刺激着皇上脆弱的神经。
“若论虚伪和龌龊,皇上你敢认第一,怕是天底下无人敢认第二了吧。
我的永璇,至少敢认他的生父永珹。可你呢,你敢认你的生母李金桂吗?
你不敢!你这个懦弱的小人。太后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却还是连一分一毫追封李金桂为圣母皇太后的勇气都没有!
说到底,你还不如我的永璇!”
皇上脸色铁青,模样骇人至极。
活人的气息一点一点从皇上的体内剥离而去。
似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皇上连反驳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瑶妃满脸的得意洋洋,陈词激昂。皇上越是痛苦,她就越是兴奋。
就在此时,屏风后传来女子的花盆底落地的笃笃声。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急促起来。
瑶妃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待她察觉到不对劲时,转身看去。
就见一凌冽掌风从斜后方而来,直扇的她眼冒金星,旋转着扑倒在了床脚下。
瑶妃捂脸抬头,脑中懵然。
待她眼神缓缓聚焦后,才发现面前之人,竟是本该被圈禁在翊坤宫中的容佩。
“你……贱婢,你敢打本宫?”
瑶妃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尖声斥骂道。
就见容佩的身后缓缓走出一身着明黄色凤穿牡丹旗装的女子。
来人不是如懿,又是谁?
“你……你怎么出翊坤宫了?你该不会是避开侍卫,偷偷溜出来的吧?”
瑶妃眼珠子滴溜转的飞快,她伸手直指着如懿,大声呼喝。
“来人!罪妇乌拉那拉氏,私逃出宫。给本宫将她抓起来,不必送回翊坤宫了,直接关进冷宫!”
“大胆!身为嫔妃,敢下令将皇后娘娘关进冷宫。瑶妃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容佩伸手,嫌弃的挥开了瑶妃的手。
“本宫执掌六宫之权,如何不能处置乌拉那拉氏?何况,她连皇后册宝都没了,算什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