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嫔被晋封为瑶妃的旨意很快晓喻六宫。
后宫众妃虽然议论纷纷,但到底知晓宫中风向已变。
愉贵妃和慧贵妃为首的一派,都开始深居简出,以避风头了。
而一向趋奉着瑶妃的那些嫔妃们,包括魏嬿婉,则更加大胆的围绕在瑶妃身边,献媚讨好,唯命是从起来。
这日,月朗星稀之时,皇上已喝了药,躺在软榻上酣然入睡,沉如死猪一般。
一侧的暖阁之内,本该躺在皇上身边的瑶妃却靠在了旁的男子怀中,衣衫凌乱的喘着粗气。
“皇阿玛他不会醒过来吧……”
“不会……席太医的本事,你还不清楚……”
“你可真大胆,敢对九五之尊下药……”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如此对待庶母,难道不是更大胆……”
“淘气……”
二人一番胡闹过后,气息渐渐平缓了下来。
瑶妃理着散乱的发丝,抱怨道,“那个钮祜禄氏还真是没用。
她一条人命,非但没能伤及四阿哥,连西林觉罗氏都完好无损。
不是都说钮祜禄氏家的女儿是太后亲族,甚是金贵吗?依我看,也金贵不到哪儿去。”
永珹的脑海中,浮现出钮祜禄氏临死前那惊怒哀怨,又不可置信的眼神,微微蹙眉。
不是他狠心,而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的登帝之路,必然是需要旁人以鲜血浇灌的。
永珹心道,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钮祜禄氏一族作为他原配的亲族,他不会亏待了他们就是。
这样,钮祜禄氏在九泉之下,应当能安息了吧。
将这些无耻的想法一一掩藏在了心底深处,永珹伸手点了点瑶妃的鼻尖,轻笑道,“谁说她没用了。
她的死,不是激的永璂去了养心殿,又让皇后忧心之下,不得不出面给皇阿玛递了手书吗?
皇后现在正式被下旨幽禁,不废而废。后宫之中,唯你一家独大。
旁人就算不愿巴结你,可也总不敢得罪你了。你这日子过得,还不够舒心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得到的东西,总归不是最好的。
瑶妃摸着鼻子,略带着些得意的嘟囔道,“虽然我执掌了六宫之权,可妃到底只是妃。
愉贵妃和慧贵妃那边儿,防的如铜墙铁壁一般。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是不能的。
唉,当真是束手束脚,好没意思。”
永珹眼神幽暗,“席太医不是说,皇阿玛的身子越来越差了,现在白天醒着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糊涂了吗?”
瑶嫔叹了口气,“说是那样说,但我明里暗里求了多次,他始终不肯给我再晋一晋位份。
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到底是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了。”
永珹不甚在意的安慰道,“现在宫中已经有了两位贵妃。
你若是想要再度晋位,要么就提拔一位贵妃做皇贵妃,要么是贬斥一位贵妃为妃。
虽然皇阿玛对两位贵妃已经有些不满了,但要让他废了贵妃,怕是难啊。”
瑶妃拢了拢松散的鬓发,颇有些异想天开,“谁稀罕当贵妃啊?我要当,也要当皇贵妃才是。
等再过阵子,我哄哄皇上,说不定就成了……”
永珹抓过瑶妃的手,凑到自己嘴边,用唇碰了碰。
“你等的了,我可等不了。做先皇的皇贵妃,倒不如做新皇的皇后,不是吗?”
永珹和瑶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就在二人还想继续说些悄悄话的时候,珠帘突然晃了晃,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永珹瞬间全身紧绷,瑶妃却淡定无比的伸手按住了他,示意他莫要慌乱。
“主儿,时辰差不多了,进忠公公来催,说皇上快醒了。”
是彩恩的声音。
瑶妃熟练起身,推着永珹向外走去。一边退一边还不忘应和着。
“知道了,本宫这就过去。”
待永珹依依不舍的离开后,瑶妃在彩恩的服侍下,理好妆发。
用冰水褪去了脸上的红痕,这才款款向着那明黄色帷幕掩映的宽大床榻走去。
自从李玉在瑶妃晋封之时犹豫了下,就在瑶妃一日日的枕边风和故意磋磨中,逐渐失去了圣心。
李玉到底也只是个奴才,再不甘愿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龟缩了起来。
可皇上身边,总要有用惯了太监使唤才行。
于是,魏嬿婉就向瑶妃举荐了机敏灵活的进忠。
进忠本就是个聪明人。
他辨清宫中形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单独寻到瑶妃,跪倒在地,表示忠心。
瑶妃端出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说这是皇上喝惯了的药。里面被她加了好东西,问进忠愿不愿意喝。
进忠接过汤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瑶妃这才稍减心中怀疑,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你不担心本宫给你的是毒药?”
进忠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谄媚笑道,“奴才贱命一条,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个好主子。
李玉压在奴才头上那么久,奴才早就看不惯他了。
如今能为主子做事,搏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就算是毒药,奴才也甘之如饴。”
“要是本宫告诉你,这是皇上每日都用的紫参百合汤羹。里面的确被本宫下了药,你又作何感想呢?”
瑶妃此话,已然是把谋逆之心摆在了明面上。
她双目如毒蛇般紧紧缠绕在了进忠身上。
但凡进忠表现的有一丝惊慌错乱,就会立马被瑶妃淬毒而尖利的爪牙撕的粉碎。
没成想,进忠仍旧面不改色,咧着嘴角,躬身轻笑,“奴才是个蠢货,一心只知道侍奉主子,旁的什么也不知道。
主子给奴才喝什么,奴才就喝什么。
同样的,主子要给皇上喝什么,奴才亦是二话不说,就给皇上送什么。”
瑶妃很是满意进忠的乖觉。
而后又默默考验了他几番,见他事事卑躬屈膝、俯首帖耳,办事也的确利索,这才慢慢对他放下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