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内,病床上昏迷的青年眼角无意识滑落泪滴,从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滑落。
他紧闭的薄唇微微张开,悲伤到不可抑制呢喃着“宴宁”。
病床旁站着的男人听见青年开口说话,脸上闪过一瞬狂喜,慌忙看向他,却在视线触及到青年脸上眼泪时愣住。
一直到病床上的青年第二次开口:“陆闻亭……”
“哎!我在!沈亭之我在这。”陆闻亭直接跪了下去,拉住沈亭之冰凉到不正常的手,“我在这。”
病床上的青年没再说话,只是眼泪还在不停的掉。
唐棣和沈星阑都被陆闻亭这一动作叫了过来。
“他刚才说话了?”唐棣冷静询问。
陆闻亭点头:“叫了我名字。”
唐棣长舒一口气:“能说话那就没事了。再等等,小师弟会醒来的。”
三人又在病房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守在病床边不曾离开的陆闻亭看见沈亭之睫毛开始急促颤动,几十秒后,终于睁开看眼。
只是,沈亭之那双在短暂相处中,已经给陆闻亭留下深刻印象,那双总是带着一切在掌控之内,游刃有余,又蕴含着无法忽视怀念的灰蓝色眼睛,此刻没有没有一丝光芒。
陆闻亭手伸到沈亭之眼前,比了一个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沈亭之,这是几?”
刚醒过来的青年声音有些涩,很是平静回答:“不用试探了,我现在看不见。”
陆闻亭立马就炸了,原本还惦记着等沈亭之醒来问他昏迷时叫的“宴宁”是谁思绪全被气恼替代,怒目瞪向对面的唐棣:
“那药丸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棣半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只看着双眸涣散无光的沈亭之,带着责备询问:“师弟,你是不是又动禁物了?”
沈亭之点头:“师兄放心,我只用了一个,瞎不了几天,没事。”
“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去碰禁物。”
唐棣差点被沈亭之这话气得当场突发心脏病:“没事没事没事!你要不要想想师父还在时说过多少次没事?又做过多少次保证,一定不会再去碰禁物?!”
心虚的沈亭之越说声音越小:“真的没事……也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棣不客气打断:“最、后、一、次。”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沈亭之心里想着怎么就不可信了,他一直都比不靠谱的唐棣可信。
面上却怂成鹌鹑,一句话都不敢顶。
这画面落在陆闻亭的眼里,联想起沈亭之在文泽面前和总有的从容自信,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他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下一秒,唐棣的话让他笑不出来了。
“行了,我再信你一次。”唐棣揉着被气疼的太阳穴,“你现在这样子,就别想着一个人回道观了。”
“住我那去。”
沈亭之张嘴辩解:“我还有纸儡,不是……”
“纸纸纸纸纸,再用那个搪塞我,我全给你收了。”唐棣听也不听,“这事听我的,必须住我那里去,没得商量。”
沈星阑没忍住提出自己的意见:“哥哥离开家,和我们分别二十多年,要不还是回家里吧?”
唐棣急了。
照顾小师弟吃药的机会被陆闻亭那只猪抢去,现在要是让另一个带娃……啊不是,照顾小师弟的机会都被抢走,那还得了?
一时间,他都顾不上之前还把沈家当做统一战线娘家人,立刻反驳沈星阑:“师弟离开沈家二十多年,你们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沈星阑也急,同样顾不上眼前是养大沈亭之的人:“总要有相处的机会才能了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将病房内包括当事人在内的另外两人忽略。
陆闻亭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在了椅子上,勾着沈亭之头发一边把玩一边失落询问:“亭之,你师兄和弟弟好像都把你的合法老公忘了。”
沈亭之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
他微微偏头,哪怕看不见,也用正脸对着陆闻亭,脸上带着浅淡笑意:“陆先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吗?”
陆闻亭嘴死硬:“没有。”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说着看向沈亭之。
明明病床上的青年现在看不见,陆闻亭却有种心里的想法都被看穿的错觉。
他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将微微发烫的耳朵盖住,掩耳盗铃解释:
“你想啊,虽然我们之前没见过,但现在好歹是结婚了吧?而且才结婚不到一个星期。”
“哪里有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分居的夫夫?”
沈亭之脸上笑意更甚:“嗯。你说的对。”
陆闻亭觉得他在笑自己,却找不出证据,绞尽脑汁继续想理由(借口):
“还有啊,我是因为和你结婚才醒的。现在我醒了,亭之你又看不见,他们肯定觉得是我克夫。”
“这个时候你再不回陆公馆,他们还会觉得我过河拆桥。”
“我们现在是夫夫,绑在一起的。我名声不好,你也会被连累对吧?”
沈亭之没忍住笑出声来:
“嗯。很对。”
对到让他觉得好笑。
“但陆先生只和我说没用,要和师兄和弟弟解释。”
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只苦于觉得自己处于劣势,一直不敢插话的陆闻亭单方面把沈亭之这话理解成已经答应和自己回陆家。
他像只比美赢了的公孔雀,毫不客气又理所当然对着争执两人说出自己的意见:
“师兄,弟弟,你们都别争了。”
“亭之应该和我一起回陆家休养。”
唐棣\/沈星阑:“哈?”
这头猪在说什么鬼话?
陆闻亭不在意也不怯场,把和沈亭之解释的话一字不落对唐棣沈星阑重复了一遍。
末了,还补上一句:“我说的没错吧。”
沈星阑:……
唐棣:……
这么明显强词夺理,想把人拐回家的话,是当他俩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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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死了·闻·嘴还硬·亭: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才想让沈亭之和我回家的,是为了不让外人误会。
唐棣\/沈星阑:谁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