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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小子又憋了什么坏心思?”

接受完恭维,灌了一肚子热水的马福来,趁众人抽烟的工夫,悄悄把杨庆有拉到一旁,揪住他的脖领子,目光不善的问道。

感受着下巴处传来的力道,杨庆有可以肯定,要是回答如不了对方的意,马福来绝对会立马回到李明面前,添油加醋的把他卖喽!

“消消气马队,不至于,不至于,咱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我能害你吗?”

此话一出,揪脖领子的力道更大了,马福来咬牙切齿道:

“能。”

“呵呵!”

杨庆有尬笑的同时,掏出兜里的中华塞进老马同志闲着的另一只手中。

“哼!”

看在这小子还比较识趣的份上,马福来松开手,且看这小子如何狡辩。

“马队,您看哈!我今年才十九,还是没转正的治安员,您要是说这主意是我出的,您让别人怎么看您?”

“他们肯定会说,老马为了让自家亲戚转正,连脸都不要了,把到手的功劳硬往外送。”

“到时候我说不是您亲戚,您说有人信吗?”

“再且说了,就是没这出主意的功劳,我回去也能转正,案子是我发现的,那逃跑的会计是我逮着的,回头局里开表彰大会,怎么着也不会落下我。”

“所以说,咱没必要多此一举,回头您领了功劳拿完奖励,别忘了请我和刘哥吃饭就成。”

马福来闻言惊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杨庆有,不知该说什么好。

妈的,这小子沾上毛比猴都精。

忒特么滑溜了。

论起花花肠子,自己拍着屁股也追不上啊!

在不耽误转正的情况下,还白落一人情。

自己还不能说什么。

知道了又怎么样?

知道这小子的算盘,就可以不领他的好吗?

妈的,不能。

老子压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马福来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好”字,然后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落荒而逃。

“快快快,都躲一下,正主被压过来了,咱别被他瞧见,省的刺激他。”

这边俩人刚说完话,就见李明李队长一溜小跑跑向这边,边跑还边挥手。

众人闻言立马一哄而散,跑向远处的黑暗中。

又过了几分钟,只见一行人持枪浩浩荡荡押着两个犯人,那两位不是别人,正是袁主任和张程。

马主任蹲在杨庆有身后,小声问道:

“瞧见了没?是那姓袁的不?”

这年头还没村村通电,原本漆黑的临河生产队,只有大杂院和队部这两个地儿亮着昏暗的灯光,那是一旁突突不停,噪音震耳发电机的功劳。

蜡烛灯威力有限,隔远了,压根看不清灯下人的面孔。

马福来和刘公安伸长脖子也没看清。

只有杨庆有借着惊人的目力,勉强能看出个一二三来。

“看衣着,好像就是那袁主任。”

众人没躲多久,待那俩人被押入大杂院,李明又吆喝道:

“都出来吧!人进院了。”

待李明刚走进广场,一帮人便急匆匆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李队,那俩人是主犯吗?”

“李队,那主犯是什么身份?”

“押着的是正主吗李队?”

李明哭笑不得的回道:

“行了,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你们在这等着,我和老马去看看。”

说罢,带着马福来匆匆离去。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李明心里也着急,盼着被抓的就是那幕后主使。

话说那张程。

被保卫闯入办公室摁住的瞬间,一颗心如死灰般,瞬间停止跳动。

去特么的自由身,去特么的人上人。

狗日的袁志远,老子被你害惨了。

至于袁志远叛变,张程压根不信,就凭现在的政策,叛变也没好下场,轻则去劳改农场出一辈子大力,重则吃花生米。

就凭二人所干的买卖,那花生米不吃也得吃。

所以,袁志远不会这么想不开。

那只能是另外一种情况,事发了。

一路上,被蒙住头脸的张程,绞尽脑汁想遍了所有的可能。

最后发现,特么的压根没有活命的可能。

又或者,积极交代,为自己的妻女赌一个不算太凄惨的明天。

选哪个还用说吗?

所以,进了大杂院,被关进临时审讯室后,头套刚被摘下,张程便直接撂了,都没等审讯的公安开口问。

市局的领导在生产队办公室听到这消息时,当即拍板决定立马派人去抓那幕后主使人。

而张程所交代的幕后主使人不是别人,正是袁志远结交的港口领导。

此刻,那袁志远袁主任还咬着牙硬挺,一句话都没交代。

甚至审讯公安把陈胜的口供仍在他面前,他都装作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张嘴闭嘴就是你们抓错人了,他回头要去天安门喊冤。

妈的,这不是冥顽不灵,这是什么?

市局领导当即表示,对于这种负隅顽抗的阶级敌人,不审了,押送市看守所,等待审判。

其他领导甚至当场表示,自己回头就给法院打招呼,按照顶格判。

想来,都等不到穿短袖,这袁志远便会被拉去吃花生米。

不要小看这年头政府办事的效率。

看着一箱箱被搬上卡车的假粮票,还有一通印刷设备,李明和马福来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不是赃物,这是功劳啊!

回去至少一个嘉奖是跑不了的。

现在就等那首恶了,只要抓住那人,此行便圆满成功。

一夜无事,第二天中午,马队带着一众卡拉米,拉着半车天津市局送的土特产,还有一大箱案件资料的抄印件,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而李队则留在了天津,等待案件的最终审讯结果。

经过两次间隔不长的呕吐经历,这次返程,杨庆有的表现明显要好很多。

虽然破路依旧颠,司机的开车技术依旧差,破卡车的减震依旧烂,但杨庆有起码没吐。

别小看坐车不吐这种行为。

这年头绝大部分的国人都没坐过汽车。

但凡上了车,不是吐就是晕,能不晕不吐,下了车最少可以吹俩月牛逼。

要问为啥不吐?

啥?

坐车那么享受的事儿,为什么要吐?

说这话时,脸上一定要露出回味的表情,语气一定要嘚瑟。

否则别人也没动手的借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