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吵完了?”
家入硝子挑眉,见五条悟与其他两人之间气氛还算和谐,没有先前她离开时的剑拔弩张后,便朝看她的夏油杰晃了晃手里的传单。
“本来还想着找一家酒吧,让你们几个人坐下来喝一杯,好好聊聊,现在看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需要,怎么不需要。”
五条悟抬手抢过家入硝子手中的印有彩色音乐图案的传单,随意低头瞥了一眼,上面是一家新开的音乐酒吧的宣传语。
“乐动心弦,酒醉夜色,尽在音乐酒吧,与友畅饮不设限。”
不知是不是有意而为,五条悟拖长语气,在最后的“友”字上加了重音。
“硝子,你之前不是说最近压力大,想要好好放松一下吗?就今天,老子请客,请你喝个够。”
也不在乎身后的两人有没有给出反应,言语间只招呼了家入硝子的五条悟按传单上给出的地址向前走去。
家入硝子收回还停留在迷星和夏油杰身上的视线,转头跟上已经走出几步远的五条悟,语气悠悠。
“那请问咱们豪横的五条少爷,你现在还有钱吗?我可不想被扣在酒吧。”
“钱不是问题,我这里还有一张卡。”
五条悟从高专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随意晃了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毫不在意身后被忽略的迷星和夏油杰有没有跟上,逆着街道上的人流向远处走去。
“真的是……”夏油杰抬手扶额,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做出叛逃这个决定后,和五条悟再一次见面不可能会愉快,但看着挚友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他还是觉得有点莫名的心累。
“杰。”
迷星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领,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夏油杰,乐道:“你说我们两个现在要是掉头向反方向走,会有什么后果?”
都这种局面了,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夏油杰一言难尽地看向身边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迷星,很是头疼。
“你觉得呢?”
就这种问题还需要思考吗?
别看某人走的很是潇洒,像是不在乎他们两个有没有跟上。
但他敢打包票,别说是掉头回去了,他们两个要是再在这里无动于衷的站一会,某人估计能半路杀个回马枪,戳死他们两个。
迷星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嘿嘿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向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
充满迷离氛围的音乐酒吧里,暖黄色的灯光与暗紫色调的装饰交织出复古又现代的情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与各种香水的混合香气,伴随着一楼酒吧的心脏地带——一个不大却充满魔力的舞台上,表演出的节奏感强烈的爵士乐,正缓缓地在每一寸空间内跳跃、旋转。
二楼,一个相对静谧的空间。
先后来到这里的四人坐在半开放式木质围栏旁的棕皮沙发上。
周围,是零星的交谈声和玻璃杯轻轻碰撞的清脆声响,但这一切似乎都与这三人无关。
干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微妙氛围的迷星,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寂静。
“额,大家就都这么干坐着,不点些喝的吗?”
他不着痕迹地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五条悟。
自四人里唯一有暖场功能,能和五条悟搭话的家入硝子暂时离开去洗手间后。
对方就一直是这种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斜倚在沙发扶手,沉默不语的状态,就算他都这样问了,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迷星不清楚对方现在到底是在想什么,只觉得一直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在桌子的掩盖下。
他轻轻踢了一脚对面沙发上侧头状似在欣赏着下方乐队表演,实则在发呆的夏油杰,对他偷偷眨了眨眼。
正要示意对方去看五条悟时,从进酒吧开始,没有对两人说过一句话的五条悟忽然开了口,从来都是含着热情与些许随性不羁的少年音,此刻却是出奇的平淡与冷静。
“你们两个现如今做出这样的事,就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吗?难不成,是想要一直躲避我……”
五条悟停顿一瞬,还是没有将视线移到两人身上,只是隔着墨镜虚虚盯着面前的桌子,微微阖眼,不着痕迹的换了说辞。
“是想一直躲避咒术界的追杀,就这么东躲西藏下去?”
事已至此,他也没多大兴趣去追问两人为何会如此行事,毕竟,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硝子已在短信里跟他讲得差不多了。
一直纠结于此,也没什么意思,只会引发和某人无意义的争吵罢了,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见五条悟终于“舍得”开口,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的迷星,用玩笑般的语气回道:
“喂,用东躲西藏这个词不太合适吧,怎么着我和杰也是特级术师,倒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感觉和过街喊打的老鼠一样。”
迷星双手枕在脑后,全身放松倚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话音还萦绕在酒精微醺的空气中,未及消散,一道突如其来的阴影便毫无预警地笼罩了他。
“!”
五条悟没有任何预兆的贴近,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用身躯将迷星圈禁在了这片狭小的空间之内,让迷星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
酒吧内斑斓的灯光透过错落有致的装饰,撒在二人身上。
在这片光影交错中,五条悟静静地凝视着迷星,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看穿,给沙发上的人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迷星被围困在沙发上,隔着墨镜的镜片,无法准确捕捉到五条悟此刻的情绪,只能感受到对方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温热而有力。
这是要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迷星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些太过亲密,本能想要给五条悟肩膀一拳,推开对方时。
仿佛看穿迷星想法,五条悟再次动了起来,他抬手,将自己的掌心覆在迷星的胸口。
他的手并没有施加过多的压力,但这莫名的动作却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让迷星即将逃离的动作瞬间停滞。
“你这是……”迷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解。
“呆星,它会跳。”
五条悟感受着掌心下那跃动的心跳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有力。
不是在某人离开后,自己多少个午夜梦回中,只能面对那或消散或冷冰冰的尸体时,所感受到的冰冷与平静。
什么会跳。
迷星被五条悟这无厘头的话搞的有点茫然。
他眨了眨眼,待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后,原本想要推开五条悟的手也忘了动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不废话嘛,要是它不跳,你现在摸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五条悟并没有在意迷星那嫌弃调侃的语气,他的动作依旧专注,声音依旧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要是哪天它在我手里不跳了呢?”
迷星:“……”
终于察觉到五条悟此时情绪有些异样的迷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看到这种状态的五条悟,让他有些后背发凉。
“哈哈哈。”迷星偏过脑袋,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你在开什么玩笑。”
五条悟的声音再次响起,压盖住楼下萨克斯风的低吟浅唱猛的撞入迷星的耳朵。
“你知道你的死刑执行人是老子吗!”
胸口的覆着的手猛然攥紧,将原本平整的和服攥出道道褶皱,正如白发少年此刻复杂而纷乱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