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黑。
街道上一片静寂,除了自己耳边呼呼的风声,再无他响。
王思明来找思源,主要是为了提醒思源把最近在黑市的生意先放一放。
他猜县城之所以加强治安防卫,估计跟自己给师父的那两组图纸有关,搞不好是有些什么坏分子出现了。
这个时候,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缩起来好,可别为了那点小生意,再被殃及了池鱼!
五分钟不到,王思明就站在思源家院门口。
望着里面黑乎乎的屋子,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手表,原来已经晚上11点钟了,思源这家伙,应该已经睡了吧?
他刚想离开,突然又顿住了,再次朝那间屋子望去。
透过那扇平时被思源擦的透亮的玻璃窗,他似乎看到屋里有个身影晃动了一下。
原来这家伙还没睡?也不知道黑乎乎的在干啥?
王思明也不拍门,一个纵身越过墙头,脚步轻盈地走到思源屋门口,伸手轻轻一拉,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顿时皱起眉头,感觉到了不对劲。
思源这人平时很小心,家里藏着那么多钱票,怎么可能晚上睡觉不闩门呢?
王思明“嗖”地从空间取出一块石头,拿在手上,屏住呼吸缓缓朝里屋走,刚踏进里屋,一根木棍就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他的脑袋砸来!
他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身,抬眼望去,就见一个大眼睛男人哆哆嗦嗦的,咬着牙再次举起木棍朝自己砸来!
咦?这人咋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跟在思源身后的一个小弟吗?
他是敌是友?会是误会吗?对了,思源呢?
王思明心里暗暗嘀咕着,也没还手,轻松地再次朝旁边一躲,同时伸手拉住灯绳,只听“吧嗒”一声,屋里瞬间大亮!
那男人惊慌地“啊呀”叫了一声,一手捂住脸,一手紧紧捏住棍子,撒腿就朝门外跑。
王思明好整以暇地右边炕上一瞧,就看到思源正躺在炕上,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卧|槽!”他瞬间眼神一凛,拉起门就往身后一关。
那个男人收不住脚,“砰”地一声就撞在门上,“哎哟”一声捂着脑袋蹲下身,手中的棍子也掉到了地上。
王思明抓起思源的肩膀,轻轻摇晃着,“思源,思源!你怎么了?醒醒啊!”
可不管怎么叫,思源都不醒。
王思明放下思源,一个箭步冲到那个蹲着的男人跟前,一把就将他揪起来,推到门上,“说,思源怎么了?!”
那个男人看着王思明眼神冰冷的样子,浑身忍不住一个哆嗦,“八哥,他......他没事儿,明天就醒了!”
“你给他下药了?!解药呢?拿出来!”王思明抬起手就朝这男人脸上狠狠甩去。
男人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转头朝地上吐出了一颗牙。
“大哥,大哥你饶了我吧!你给八哥泼点水,他就能醒!”那个男人吓得流出眼泪。
王思明嫌弃地把他甩到地上,去外屋地舀了一瓢水回来,泼到思源的脸上。
没一会儿,思源果然悠悠转醒,王思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思源睁眼看到王思明,面露惊喜,刚想说什么,突然又听到地上传来的哭声,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大眼儿,瞬间拧起了眉头。
“大眼儿?我不是说那五块钱不用还了,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吗?自从那次你临阵脱逃,便已经不是我们的兄弟!”
思源神情一片严肃。
“我......我......八哥!”大眼儿嘴唇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思源,你还不快瞅瞅,屋里有没有少啥东西?
我来的时候,他可是在你屋里鬼鬼祟祟,而你正躺在炕上昏迷不醒啊!”
王思明手里把玩着石头,不停地朝上抛去,又接住。
心里却忍不住悄悄嘀咕,原来这人已经不是思源的小弟了?
思源心里一紧,心想这屋里可还藏着给王思明的货款,万一真被偷了,他怎么对得起王思明的信任?
今天这事儿是他大意了!晚上大眼儿来找他,苦苦哀求要重新加入他们,却被他严词拒绝了。
这种有好处就上,遇到事就跑的兄弟,他可要不起!
可万万没想到,大眼儿竟然变成了大胆儿?这是,往他喝的水里下了药?
想到这儿,他起身下地,缓缓走过去,眼神冷厉地看向大眼儿,“大眼儿,我自问对你不薄,你这是想害我?!”
大眼儿一下子扑到思源脚下,抱住他的双腿,“八哥,我错了,我就是想从你这儿拿十块钱,就十块!
真的,多一分我都不拿!我......我爹他病了!大哥他不肯掏钱啊!”
他满脸的眼泪鼻涕,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大包,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思源顿住了,眼里的冷厉慢慢消失。
王思明没再说话,自顾自地走出屋,站在那丛野花前,抬头静静地看着夜空。
多少年了,他常常想不明白,他这优柔寡断和心软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毕竟,他亲爸亲妈可是忒心狠!
当年,他亲妈离开后再也没回来见过他一面!而他爸为了二十万,就把他骗到异国卖掉!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不是他基因突变,竟真的是遗传啊!
今晚在医院外,他那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苏醒,同时也知道了思源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他心底仿佛突然伸出无数长长藤蔓,一把将他那部分记忆紧紧拽住,重新拽了下去,深深的埋在底下!
“哎?我刚才想啥来着?算了,不记得了!今晚真黑啊!”
王思明静静地看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