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过去,被送回孤儿院的小孩又回来了,并且带了个纸箱子住进了四楼半......
时萋站在台阶下看向立在拐角处那个不到一米高的大纸箱,箱子上还被捅出来的两个窟窿眼。
黑白分明的小眼睛透过孔洞与时萋对上了视线。
纸箱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的装作无事发生。
时萋:“......”
这是怕她又给派出所打电话,所以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掩体”过来藏猫猫了。
得亏楼上“幸存”的住户是时萋,每次她附近有什么异状竹子都会提醒。
现在除了自己和一楼那家,整栋楼都清空了。
一楼住户现在住的都心惊胆战,根本不会往楼上跑,估计是平时出门眼神都不敢往楼梯上瞟的程度,而时萋住在三楼,她闲着没事也不会多爬两层台阶去四楼到五楼拐角的这个位置。
若是没发现这小孩跑回来了,不说会不会饿死吧!毕竟不是小傻子,饿了可能会出去找吃的。
可这个月已经降温了,楼道里即便挡风,到了晚上也只有十度左右。
这小孩一直住外面早晚要生病。
说不定感冒发烧不省人事后,起都起不来,就得饿死在楼上......
时萋走上去敲了敲纸箱子,里面的小孩一声不吭还在装鸵鸟。
她放软音调哄道:“晚上楼道里很冷,有可能还会来坏人哦?”
犟小孩一动不动,直到时萋把纸箱子举起来,露出里面抱膝蹲成一团的小人儿。被抓了现行,那小孩肉眼可见的惊慌。
她仰着头对上时萋的视线,眼眶越来越红,但依旧抿着嘴唇不吭一声。
“你又偷跑回来的?”
“......”
“吃饭了吗?”
“......”
“怎么没去上学?”
无法沟通,时萋没了耐心。她把举在手里的大纸箱子放在一边,掉头下了楼。
小屁孩可真麻烦......
竹子嘲笑道:“你就是嘴硬。真不想管打个电话报警就是了,还用上来哄?”
时萋悠悠叹气:“咱也是苦过来的,想我当年,控制不了尿的年纪就得自给自足......”
“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家时萋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马上送饭上去。
饿几个小时没事的,也让那小孩明白明白,在这楼道里过夜有多不现实,不然她下次还敢来。
今天的温度特别低,太阳下山后,温度比白天要低了五六度不止。
一开门就能感觉到屋里屋外的温差有多大。
时萋再次爬上四楼,那小孩大概是认为自己已经被发现过了,所以没再用纸箱罩在自己身上,而已翻转过来做一个挡风的小窝。
时萋双手插兜,站在小孩面前沉声凶了一句:“起来!跟我走。”
她感觉自己这个姿势应该更像恶霸,好言好语讲不通,稍微强势一点,这小孩立刻乖乖听话。
时萋也是无语了。
上一次她隐约就感觉到了这点。
虽然不明白那孩子的脑回路,但这样的方式能沟通,她便一路都板着脸,带着人回了家。
刚关上房门,小女孩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时萋蹙了蹙眉。
那小孩大约是时刻注意着她的脸色,立刻捂着嘴靠门边站好。
时萋进了里屋,实际上是从储物格里拿了双儿童棉拖鞋。
她把鞋子扔到门口:“脏死了,去洗脸洗手。”
可能是确认过口气,小孩不再是那种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状态,立刻蹲下换上鞋子,然后乖乖跑到洗手池边。
这栋楼修建的时候比较早,那时候还不兴砸墙按照自己的心意修改房型。
楼上楼下各个房间的布局完全一致,几乎是复刻一般。
小女孩和她妈妈在楼上住的时间不短,所以在时萋这里也很容易找到哪里是卫生间。
见她这个样子,时萋心情好了不少。
看她洗完后就招呼她到茶几上吃饭。
她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原本脏兮兮的小脸总算是露出原本的颜色了。
小孩乖巧坐到下板凳上,“呼噜呼噜”的小声喝着面条。
热乎乎的面条量不算多,却加了很多的热汤,所以用一只八寸的大碗盛装着。
她吃的整个脸都埋在了上面,时萋还以为她是饿急眼了,琢磨着要不要再给她弄点别的吃时,就发现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大碗里。
然后混合进面条汤被她使劲往嘴里倒。
时萋没有说话,竹子急的上蹿下跳,从文档库里翻找出“如何安慰哭泣受伤的儿童”以及“怎样与孤儿打交道”让时萋立即从中找到解决办法......
时萋屏蔽掉她,也没看她那些乱七八糟的ppt。
她转头进了房间,等埋头在饭碗中的小孩自己缓过来后才出来。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
可能是硬邦邦的语气确实管用,小孩没有丝毫迟疑的低头小声回了句:“多福。”
土里土气的,时萋也不再问她姓什么了,一直粗声粗气的说话,蛮累心。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多福,身上就一套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她又折返回去拿了一套干净的秋衣秋裤出来:“身上脏死了,去洗澡。对了,你会自己洗吧?”
多福抱紧衣服连连点头。
她虽然奇怪这个叔叔家为什么有小孩衣服,不过碍于对方的表情太过凶神恶煞,所有的疑问瞬间都被压了下去。
她紧紧地闭上嘴巴垂着头小心的趿拉着拖鞋,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时萋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小孩儿这个时间就要休息了,至于别的事,还是明天再说。
她嘴里念叨着:“麻烦。”
然后在空着的次卧给多福收拾出来睡觉的床铺......
..............................
第二天一早时萋联系到楼上的房东。
虽说小孩妈妈没了,但那个房间里应该还有不少两个人的东西呢。
似乎没听说房东过来处理。
毕竟这房子短时间内想再租出去很难,多福家没有别的亲属来接手处理遗物,房东也不敢自己过来。
至于请保洁之类的?
整座城市又有几个人不知道花园小区杀人案的,给多少钱也不愿意来。
房东和陈强也是老邻居了。
她没搬走前,在花园小区也住了三四年。
后面又在别的地方分了房子,她就把这里给出租了。
四楼房东听时萋说要拿屋里的东西,拒绝三连。
对于陈强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个到处占人便宜的。
现在竟然连死人的便宜都想占了?
就算她那租户出了事,屋里的东西没人要也没人处理。
她也不能让陈强进去。
四楼房东对于陈强以前是嫌恶,现在还多了一分惧怕。
可真行,旁人都忌讳的不敢住了。
他陈强住的舒舒服服不说,还打起了那些东西的主意。
这是一点都不带怕的啊!
直到时萋表示要找四楼房东家去,然后又提起四楼租户的小孩回来要拿东西,对方才松口。「钥匙在小区外家家房产存着呢,你自己去拿吧。」
多福听说自己可以回家,脸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
不再是之前唯唯诺诺听话的模样。
换上鞋子之后就跑在了时萋前面,像一阵风似的守在四楼门外,眼睛直勾勾盯着时萋手里的钥匙,期待的看着她把钥匙插进了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