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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玄幻魔法 > 写给文明 > 第102章 羔羊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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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坐列车到忘仙西北分部交接完手续,浮生和曜开着敞篷越野就出发了。

距离黄泉境内还有一段距离,这里稻香四溢,金黄遍野。

四轮的车行驶在田埂的阡陌间,隆起的马路在山丘的脊梁上蜿蜒。

“哇哦————”

浮生在呼啸着风的车上,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将太阳镜抬到额头以上,双腿卡在座椅间维持站立的平衡,在金色的海洋里洋溢着灿烂的笑。

“怎么样,整天窝家里可看不到这种美景,不四处走走,世界之大就都与你我无缘了。”曜打开车上的音乐,挑了首满是鼓点和电音的摇滚曲。

这种规模的田野在元初内地基本是见不着,最多只能看见几片零星的农田。

“听不懂不懂、听、不、懂!”浮生跟着音乐的节奏左左右右地摇了起来。

在忘仙的学者、植物学家和诸多修行者的改良下,粮食的供给维持在了很可观的水平,一户人家的田就可以养足整个村落,因而延伸了很多现实的因素,最终的政策倒向了农业的管制——全元初八成的农田都集中在了西北,这里是这片大地最大种植基地。

这片金色海洋里的每一株稻谷都是忘仙的财产,它们硕果累累,然后向全世界输着血。

穿过这片区域,再过一个关口,两人便正式进入了黄泉境内,忘仙职员的证件让他们畅通无阻。

穿过天际线的晨昏,两种颜色在这里交汇,黄与青的海洋在风中回荡着阵阵涟漪。

晚归的猎人还匍匐在青草丛中。

这是一种极致的寂静,无论爬上脚踝的虫鸣还是割蹭着皮肤的草芒,都在让时间变得漫长而无足轻重。

刀锋的偏转闪过一抹白光,猎人动了,扑向暴露位置的另一个猎人。

起初是脚踏草丛的沙沙作响,随后是双方都不加掩饰、无从抗拒的冲锋。

刀锋在对拼中迸发刺响和火星的微末光芒,在愈渐低沉的天空闷声不响。

灰中夹着白的发色让另一位猎人显得更加年长,但红发的这位却有着丝毫不输年龄的老辣,过腰的青草掩藏不住的黑刀向着灰发猎人的眼缝戳去。

灰猎人后仰着,甩起的头发在那并不锋利的黑刀下被抹去末梢。

青草是他的藏身之所,他的手掌触及那片曾感受过一次次的泥土。

就在灰猎人尝试起身的瞬间,那个矮他一个个头的红发小姑娘就将黑刀顶到了他的下颚前,一只手掌翻转扣在刀柄上,只需要再一推,灰猎人的脑袋就会比青春期的孩童还独立。

“我赢了。”傩佑那颗圆滑的虎牙宣泄着得意,她转了转刀收起,一只狼兽从远处飞扑到她身上蹭来蹭去,嘴里还叼着两位猎人的“赌注”。

灰发猎人手上的劲一松,瘫倒进草中,他的银白色的短刀惹人唏嘘,“傩佑啊,你那是什么怪力啊,根本不给人机会。”

“那我不管,这只猎物是在我的地界的,你想抢我按规矩来,防水多没意思?”这位部族的骄女常年驰骋在草原,对人与人、人与兽的竞争早已了如指掌。

傩佑拿过狼兽嘴里的兽肉,轻轻掂量了下分量,抛给狼兽吞下,“泽,走啰!”

灰猎人默默跟在傩佑身后,走了没一段路,傩佑突然一顿,身子低了几分,伸手示意泽停下。

灰猎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和那只狼兽一样听了指挥,只看见傩佑的嘴角咧开,向着天空展示着笑意。

灰猎人也抬头望去,一只苍鹰在云的旖旎中打转。

傩佑拉响那张与她身高同样不相衬的大弓,绷紧的弓弦搭上箭羽,她瞳孔细如针孔,直冲而上的箭镝贯穿那针孔的圆心。

在灰猎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矫健的狼兽就箭步冲出,没一会就叼着猎物折返。

傩佑背好刀与弓,伸手和泽的脑壳一碰,完成默契的“击掌”。

“哦哦哦!!!”

意料之外的重逢,又或者命运般的邂逅。

命运嘛,黄泉人总信这个。

浮生叫嚷地跳下车,显然是被刚才的射击吸引而来,跟着泽的脚步找到了这位战友,“傩佑!”

“浮生!你怎么有空来草原玩啦?!”傩佑的声音又惊又喜,就差给浮生来一个热切的拥抱。

曜在后面缓缓地走来,没有冒然打搅两人的叙旧。

浮生看向了傩佑身后的猎人,他差不多和浮生一个年纪,但低着头反而像傩佑的跟班,“这位是?”

“灰白,一个手下败将。”

名叫灰白的猎人有些不甘心地盯着傩佑,幽怨的眼神更像个手下败将了。

好像能想象出是怎么个恩怨,浮生出神的笑着。

傩佑依旧还是新秀赛的那副打扮,粗糙而黝黑的皮肤上添了几道旧伤,厚重的袄子有着皮毛的质感,草原的夜晚会有很大的降温,从这点就可以看出。

而灰白的装扮虽然是一个风格,但外面还多了些黑色有光泽的甲片,整齐的排列着。

“这位是曜,我在忘仙的老师,这次我是跟着他来的。”浮生客气地抬手向傩佑介绍到,双手一盆像是展示博物馆的馆藏。

“哦,去黄泉的啊。”傩佑了然地点点头,“去我那边坐会儿呗,我们部落就在附近驻扎,都到这了夜里也不好赶路。”

准确的说,他们现在已经在黄泉境内了,但黄泉本地人口中的黄泉更多的指代那座中心城。

“这,太好了。”说完,浮生看了眼曜,见他没反应,就牵着傩佑到前面领路。

曜和灰白走到并肩的位置,灰白挠着后颈,拘谨地搭讪,“啊,那个,你好……啊?”

“嗯,你好。”曜摸着下巴,觉得应该多说点什么,不至于让这孩子太难堪,“官话说的不错。”

灰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可以看见营帐了,方方圆圆的白色帐篷聚集在山坡上,有成群的羊在旁边移动。

羊群的前方有低着头的人,注意到傩佑后,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略有些的匆忙地跑来。

“傩……”那女孩喘了会气,站起身到傩佑跟前嘟囔了几句草原语。

傩佑点了点头,跟着重复了几句,看了眼浮生和曜,最后用官话回复那牧羊的女孩,“杜兰莎,去和大长老商量一下,羊先交给泽看着。”

一些人忙了起来。

浮生疑惑地歪着头,问这个看着有些苦恼的朋友:“这么了?”

傩佑回过神,答道:“没什么,有只羊走丢了,晚点可能会有危险,得派人去找回来。”

浮生思索了片刻,开口应答:“如果不要紧的话,我来帮忙吧。”

“这、你是客人……”

浮生泯着笑意,大概是不介意这些的,也很自信能够解决。

无奈,傩佑只好遂了她的愿,“好吧,不过,量力而行,夜晚的草原可是相当危险的。”

浮生点了点头,转向曜招呼了声:“老师,您就先在这边休息。”

“有问题记得联系我。”曜没有反对浮生的行动,也给了她足够的自主权。

星空先于明月升起,朗朗晴天,草原在星海荡漾着一叶孤舟,自然的恢宏与历史纠缠不清,人们只记得祖辈也曾在这里生活过。

一张令人无力呼吸的画卷,这个话题过于空泛,谁在乎一代代的人的足迹,草原始终是草原,也仅仅如此,并不崇高与可敬。

浮生围绕着牧羊的区域转了一圈,杂乱而陈旧的人与羊的脚印,如沥青层层浇铸在脚下,别想从这里面找到乖乖羊的下落,但如果是那跳脱的黑羊,或许你能在羊圈的边缘窥见那特立独行的踪迹。

浮生俯下身,沾了沾那些泥土,从历史的旧痕中剥离出那窜她所需要的脚印,还很新,但往远了就看不见了。

“稍微,用一下吧。”浮生的两根手指在左眼框处点了一下,白浊的色泽在瞳孔内烧灼明亮,藏于事象下的隐秘昭然若揭。

一只只羊的虚影在浮生的眼底浮现,比起推理分析,这样直观的手段无异于作弊。

浮生一边走着,快速阅览过一个个脚印背后的隐秘,它们的来路与今朝。

不一会,浮生不得不耷拉下眼眸,瞳孔随着精神涣散,让那些虚影短暂离开一阵。

重复了几遍后,浮生确切地锁定了自己的目标,抬起头,清明的眼神让那些幻象一扫而空,使用世界之泪的力量带来的眼球痛开始缓解。

“脚印很重,它很疲惫?是受伤了,还是……太疲惫?”浮生将一连串的线索关联,指向她要去往的远方,“最终,这一只可怜的羊掉队了。”

浮生阔步朝自己笃定的方向走去,手中握持着冉冉向上的火把,草原的夜晚已经变得敞明。

“嗷呜————”

悠长的狼嚎夹杂在风中传递,然而让浮生顿住脚步的并非恶狼。

窸窸窣窣。

青草的背后有成群的黑影在走动,在浮生回头时它们已经相继散开,绕着浮生前进。

如果它们只是匆匆赶路的过客就罢了,但是浮生没有抱着这么侥幸的心理,熄灭火把,已经握住了枪托。

直到浮生被完全包抄,她才看清敌人的样貌。

那是四只野狗,时不时低沉的呜咽着,喉咙里滚着浓血与数日的饥肠辘辘。

它们的鬓毛微卷,末端有着燃烧一般的黑色,这群未开灵智的野兽已经有了蜕生成妖的迹象,恐怕它们正狂热的渴求着人的血肉吧。

浮生阴沉着脸,眼神和那一双双散发着绿光的瞳孔对视。

“嘴角没血,有腐臭,但是在很久之前。”浮生喃喃自语着。

那只离群的羊失踪的原因大概找到了,好消息是,这群野狗今天还没开餐,说明那只羊至少没落入这几只畜生的肚子里。

坏消息是,浮生不确信自己会不会沦为这几只野狗的大餐,这世上最危险的,永远是不要命的疯子,诸如眼前这些,永永远远不知道死亡的可怕,将肮脏的欲望随时诉诸他人。

“啧。”浮生厌嫌地咂舌,在反应过来的刹那拔枪射击。

一只野狗已经快如闪电地扑到了眼前,浮生开枪的时候它已经大张着嘴,在空中扭动着满是粗毛的身体找到了能够咬断浮生脖子的角度。

砰!

子弹擦着野狗的下腹穿过,它的皮毛比浮生想的要硬。

好在浮生过硬的战斗素养让她在射击完成的一刹向一边侧翻了出去,一起身就冲着踉跄摔地的野狗的小腹一记猛踢。

那只野狗飞了出去,浮生还没来得及补枪便连忙应对起身后的攻击。

她的脚步如同舞蹈的灵动,在短短的瞬间便将身体面向了身后,但这时的野狗已经从到了她的面前起跳。

千钧一发,浮生伸手箍住野狗的粗脖颈,顺着对方的力道后仰,两者同时飞了一段距离落地,野狗腥臭的口腔与参差的牙齿甩弄着,浮生狠狠发力才能保证压在自己身上的野狗没能第一时间咬下自己的头,但若是长时间的角力浮生肯定会落入不利。

浮生不会给这野兽那个时间了,冰冷的枪口顶进它的咽喉。

砰砰砰砰!!!

冰凉的血在浮生怀中死去,她一把推开那具尸体,抬起枪打断刚想起跳的一只野狗,她对敌人位置的记忆准确无误。

浮生拔出另一只手枪,用最省力的方式,对着游走的两只野狗脚下的土地漫无目的的宣泄子弹,而浮生自己则猛冲向刚被自己踢飞才刚站起的那只野狗。

野狗疯狂的吠叫,和浮生对冲而来。

浮生没给对方机会,预判了野狗飞扑的时机,一个下身从地面滑行而过,而野狗两度遭受重击的下腹又暴露在她面前。

一道刀口撕裂,野狗落地时已经是了无生机的皮囊。

刀锋重新化为双枪,浮生站起来看向自己的敌人。

剩下的两只完全无视了同伴的死亡,游走向两侧还想将浮生包抄,即便这时候还不丢合作的本能。

浮生不会给它们留机会,野狗们也不想给浮生留喘息的空挡,厮杀或者死,别无选择。

浮生面向先来的一只,任由另一侧的防守空出,抬起手臂卡住对方的下颚,一边让对方的体态向下弯折,一边抬起另一只手狠狠的下砸,脖子与颈椎的碎裂声直入骨髓。

但是来不及了,另一侧的野狗已经扑到了一米内,浮生的两只手都腾不出来。

慌张从不会眷顾任何人,有时候我们更需要的是相信,浮生挪移的步子带动身体,原本只是为了钳制咬住手臂的野狗而卸力,现在已如太极般斗转。

用野狼砸向野狼,进一步加剧了这个倒霉蛋的骨折。

后扑来的野狼飞出去后发蒙了一阵,而浮生已经架起了她引以为傲的双枪。

「苍白与赤火」

闪现而出的嗡鸣光芒覆盖着野狗,它的脑袋瞬间崩解成芥粉。

最后,浮生脚踩着那只还在抽搐的骨折野狗,砰砰几枪了解了对方的生命。

比起那些卷积在血脉的杀戮基因,人的技艺与经验战胜了自然。

浮生将四具狗尸都收入眼底,腥臭的气味已经扩散到了鼻尖,浮生皱着眉寻找起在战斗中掉落的熄灭火把,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呼啸的寒意。

但已经来不及了,在浮生猛回头到半途,敌袭已经驾到她的脖子根上。

线条游弋,走出夜色,勾勒出藏匿到现在的敌人,那是一只通体如火烧般的黑色鬣狗,还有半截甚至透明,在浮生回头时都还没完全显现。

完全大意了,看见先前四只野狗,就认为这是一群处在成妖边缘的普通野兽,完全忽视了已经有妖化了的个体存在,而这只犬妖恰恰有着致命的隐匿技能。

然而浮生已经没有了反省的余裕,沾着血沫的牙齿咬在浮生的肩上,剧痛在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浮生在短暂的痛苦中找回了理智,又或是灵光乍现的本能,她甩动肩膀,一边俯身一边预热枪械,另一只手的手肘打在漆黑狗头之上,这个动作的痛苦不亚于被咬碎肩膀的剧痛,在抬起枪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没了可以移动的知觉。

鬣狗被这记肘击打的脱落,甩飞在空中,还不等它驾驭风的道法逃离,苍白的枪火已经将它吞没。

只剩下下半身还完整地落地,在地上无意识的抽搐。

浮生确认了没有再多的敌人后才处理起自己的伤势,勉强止住了血,打算等回到傩佑的部落再接受治疗,现在,浮生还要继续寻找迷失的羊的下落。

幸运的是,这个撕咬还差几分才能咬到大动脉,处理起来并不算难。

浮生没时间处理这几句狗尸,只是确认了它们肚子里没有羊的残骸就继续上路了。

·

一望无际的草原中,一串石子排列成的路曲折向上,浮生跟随着这些稀疏的石子寻觅着前路。

草丛四处的风景太过千篇一律,这条由石子构成的山脊线是很好的标识。

但是尽头处,它又戛然而止,羊的血迹也在这消失。

那是一口裂缝,纵横了约摸几百米,不知何时大地曾在这留下疮疤,棕黄色的土壤在青草原野中裸露出来。

浮生慢步上前,崖壁边缘的草逐渐稀少。

“约摸几十米深啊……”浮生的话语落入那道深谷,反反复复撞击着岩壁,叩问罕迹无人之所。

「黄泉境内遍布这样的裂缝,最初的冥界之子也是从这些大地的伤口中爬出。」

就在浮生犹豫是否要跟着血迹下探时,一声清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阐述着古老历史的碎屑。

浮生转过身,却是因为那轻若未闻、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只因祂太过理所当然的走来,才落入了浮生的耳中。

那是一只比人还高的白狼,约摸有傩佑部族的营帐高,背脊处是苍蓝色的鬃毛,还有着茂盛绒毛的尾巴。

浮生首先是警惕,毕竟她身上的血迹都还在散发着臭味,“你是谁?”

白狼没有因她的举动有任何愠怒,而是如一个长辈般耐心说明:

「吾是这片土地的看护,或者另一种说法更能让你放下戒心,我是泽的父亲。」

浮生的眼神一阵恍然,一时间难以将傩佑养的那条傻缺二哈和眼前这只威风凛凛的狼王挂钩。

浮生尴尬地笑了笑,转过头,重新看向脚下的裂缝,“您刚才说,黄泉族都是从这些裂缝里来的……大地的伤口,谁的伤口,又是谁撕开了它?”

白狼走到浮生的背后,修长的身躯将浮生裹挟,祂的天空般蓝的瞳孔下瞥,意味不明的玩味和浮生怯弱的目光对上,饱含着人性的光辉。

浮生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和白狼动手,祂绝对是自己无法应对的那个层次。

「你已听闻,何必通晓。」

“呃……好的。”

浮生的视线随着暗淡无光的裂缝一路向下,问题重新回到了前进与否上。

浮生刚想询问白狼那只羊是不是掉了下去,但随机又想到刚才那句“你已听闻,何必通晓”,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那只羊不小心的脱队后,遭遇了野狗,受了伤一路被逼到了悬崖边,最后……

浮生的脑海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想,就不必再向白狼所求认可了,勇敢去做就好。

「去吧,我会在这看着。」

浮生看了眼白狼,固定好火把,深吸了一口气,“劳烦您了。”

浮生的一只脚铲着斜坡,另一只脚在飞速的下滑中平衡着身体,一前一后让这艘不受控制的帆船避开危险的大石。

浮生带落滚滚尘沙,翻滚着落地,在幽邃的深谷升起焰火。

一摊摊可怕的血迹在向无告而终来访者诉说,一些不安的阴霾在浮生脑海盘踞。

继续深入,浮生踏着尚未干涸的血泊,走向岩层夹缝中的洞穴。

一声走兽的叫嚷传开,像是羊、又不像羊。

浮生在火光中看清那母兽的样貌,它的腹部鼓囊,浑身的白毛染着血污,声音也嘶哑的不像样子,天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浮生终于明白,这只母兽为何会跟不上族群的脚步、有是什么支撑它跳脱出野狗的撕咬,落入这般险地。

它临产了。

浮生霎时间愣在了原地,她想给母羊施救,但又怕仓惶的举措反而加重它那本就岌岌可危的伤势。

在浮生不知所措的漫长时间里,母羊都安静地看着。

它跪坐在那,无灵智的眼眸一直看着浮生,混圆而非人类的眸子一言不发。

“好啦好啦,行,我知道……”

浮生叹了口气,安置好火把,取出一把还算趁手的仪式匕首。

她一如往常地稳如泰山,任何精细的活计都阻碍不了那双巧手,那双夺走过生命的手。

她抛开羊的腹部,袒露羊的子宫,用着笨拙的知识割下脐带,她不用拯救任何人,让她由衷松了口气。

她俯下身,越沉越低,虔诚如信徒,是救赎的受难者。

“这算,什么啊……”

她无声地抽泣,想叫喊却如鲠在喉,任凭滚烫的泪在凌乱的头发遮掩下滴落。

浮生捧起那初生地羊犊,温热的血浸染上手掌。

不知不觉,她已浑身沐血,亦如怀中羊羔,第一声啼哭,生命它呱呱坠地。

·

浮生凭借她强大的体魄,一只手爬上了悬崖峭壁,白狼之王还在这里等候。

浮生抱着熟睡的羊羔,衣服和脸颊都沾上了血。

白狼昂起头颅,兽的面孔上满溢着赏玩的神色。

「走吧,孩子。」

「——新生都是沐着血来的。」

浮生独自抱着羊羔走回了部族,她有些恍惚看着焦急向她冲来的傩佑和曜老师。

展颜一笑,泪渍未干,盐晶便已凝固在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