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在江城中医药大学礼堂,一场中医药民间交流大会在此举行,能容纳500人的礼堂座无虚席。
江建国和平凡在中间一排刚落座,平凡千里眼一眼就认出一个人——上次在世界城步行街零度酒吧参加聚会的“赘婿群”成员之一“我本神婿”赵风。
正在寻思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主持人开场白:“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本次中西部民间中医药交流大会,下面有请鄂省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大钊先生致开幕词!有请!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落地,中年男子王大钊清清嗓子致开幕词——“各位嘉宾,上午好!热烈欢迎大家齐聚一堂,为中医药发展交流心得、交换经验。大家群策群力,献计献策,做大做强我国的国粹中医药事业。在此我谨代表鄂省中医药管理局祝贺本次交流会取得丰硕成果,取得圆满成功!”
巴掌拍完,主持人宣布:“按照流程,请与会人员展示最新中医药研究成果,成果交易以及现场义诊。”
在礼堂两侧,组织方开辟出来两块空地,用来展示成果和交易成果。展示方通常是民间中医药研究人员,采购方一般是医药生产企业。
平凡注意到赵风围着各个展示台观看药品成果和药品介绍手册,不过始终没有参与交易,显然还没有找到他需要的成果。
在一个附子汤剂展示台,赵风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江建国跟在平凡后面来到展台,赵风明显没有认出平凡。
展示方白须老者介绍道:“我本次主要展示附子汤类,如白通汤、真武汤、附子粳米汤、赤丸、大乌头煎、乌头汤、附子汤以及附子理中丸。”
赵风挨个对各汤剂采用“望问尝”的方式辨别,顺便有点评,“这附子粳米汤,附子味差点火候,粳米比例偏重;乌头汤久煎时间不够,而且没有添加蜂蜜,有毒副作用,这份汤剂不建议食用;真武汤原本应该是茯苓9克,芍药9克,白术6克,生姜9克,附子一片9克,而在这份汤剂中,均克数不足,药效大打折扣……”
赵风专业精彩的点评令平凡和江建国点头赞许,也引来众多围观者。
赵风继续讲解到附子汤,“这份附子汤虽然差了半两茯苓,整体还算不错,如果满分是100的话,可以打80分。”
这时平凡开口了,“这份附子汤剂根本没有效果。”
“喔!”赵风转头打量了一下平凡,面对面都没认出这个赘婿群成员“平凡”,“这位小兄弟既不闻,也不尝,就能辨别这份附子汤的功效?赵某愿闻其详!”
周围看热闹的人对年纪轻轻的平凡嗤之以鼻,虽然赵风也只有26岁,但看起来明显比平凡老成,毕竟社会就是个能够摸爬滚打的大染缸。
平凡千里眼和灵气鼻早就辨别出了该附子汤剂的成分,“这份汤剂确实少了半两茯苓,它更少了一两人参。”
赵风闻言皱着眉又深深尝了一口,面露惭愧之色,“刚才确实是我疏忽大意,没有发现人参的缺失,这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力!”说话间竖起了大拇指。
围观者有人质疑,“既然茯苓少半两,人参少一两,那么刚才这位小兄弟何以断定这份附子汤剂根本没有效果呢?”
这也是赵风以及其他围观者的疑问。
平凡微微一笑,“因为这份附子汤剂里多了一味药,番泻叶。”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最先有反应的当然是展示者白须老者,怒气冲天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会在附子汤中加番泻叶,那岂不是自砸招牌?污蔑,十足的污蔑。我要向组织方投诉和抗议。”
围观者议论纷纷,“我觉得不可能有番泻叶。”
“这小伙子仅凭看和闻,就断定汤剂中添加了番泻叶,这也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他既然能看出汤剂中少了一两人参,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几名保安的簇拥下挤进人群。
有人认出老者身份,指了出来,“左边这位是省中医院已退休的名誉院长李长青,右边那位是江城中医院前院长陈启泰。”
“没错,他们二位乃是鄂省中医药届的泰山北斗。”
“有好戏看了。”围观者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
展示者白须老者情绪激动地向两位泰山北斗控诉平凡的“无理取闹,故意中伤”,二人当然也不会听其一面之词,威严地看着平凡,“这位小兄弟,可有此事?”
江建国在平凡身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相信平凡能够处理好此事。
平凡点头道:“虽然我知道在附子汤剂里面添加番泻叶,服用者会一泻千里,药剂完全无法被吸收,此行为纯属自砸招牌。但番泻叶确实存在于此份汤剂之中,二位请明查。”
不卑不亢的态度,不慌不忙的语气,浑然不像一个中医药小白。
李长青和陈启泰分别尝了尝又闻了闻汤剂,对视一眼,盯着白须老者厉声道:“番泻叶确在其中,我们相信你是无心之失,不予追究,但没有下次可言。”
白须老者吓得连连点头道歉,围观者皆向平凡投去赞赏的目光。
李长青和陈启泰对平凡生出莫大兴趣,从左右两个展示台借过来两份汤剂,放在白须老者的展示台上,准备考验平凡。
“小兄弟,我们来考考你,请你辨别出这两份汤剂的名称和配方。”
平凡略略各观看十秒钟,中气十足地道:“左边这份是厚朴七物汤,配方为厚朴24克、甘草9克、大黄9克、大枣10枚、枳实5克、桂枝6克、生姜15克。全足全料。”
李长青拿出藏在背后的介绍卡片,一脸震惊。
“右边这份是栀子大黄汤,配方为栀子9克、大黄3克、枳实12克、豆豉10克。全足全料。”陈启泰也拿出藏在身后的介绍卡片,也是一脸震惊。
“中医药界天才啊!”李长青和陈启泰各拉着平凡左右手,赞叹不已,“请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平凡想挠挠头,两只手却被拉着,只好憨憨地回答道:“我叫平凡,江城大学在校生,不过我不是医学部的。”
“平凡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省中医药管理局人才库?”两位泰山北斗是求贤若渴。
“这个容后再谈。”平凡觉得刚才的表现还不够惊艳,准备再露几手,“我听说今天还有现场免费义诊,我想去一试身手。”
李长青和陈启泰赶紧分开围观群众,陪着平凡走向礼堂外广场。
江建国被晾在后边,露出欣慰的笑容。
赵风还在默默念着,“平凡,平凡,这个名字怎么感觉好熟悉。”接着似乎有所想,掏出手机点击几下,“天啦!原来是他!”
室外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广场上义诊活动吸引了众多病患,免费的治疗谁不爱?
平凡在两个泰山北斗的簇拥下,到各个义诊台观看。在一个白眉老者中医医生义诊台前,平凡露出盎然的兴趣。
李长青给平凡介绍道:“这位是省中医院老中医任白石,也是我的前同事,一手针灸术出神入化,在全国都颇负盛名。”
平凡正是想看看中医大拿的针灸水平,以便给自己一个定位。
白眉老者任白石替三位病患针灸过后,病患们欢呼雀跃,表示病痛全无。
这时,一个贫寒打扮的六十多岁农民伯伯颤颤巍巍、气喘咳嗽地来到任白石跟前,平凡千里眼一个扫视,脑海中得到结果——老年性肺气肿晚期。
任白石接过农民伯伯递上来的胸透影像,皱着眉头道:“老人家,你这是肺气肿表现症状,是就医过的吧?”
农民伯伯咳嗽道:“我在多家医院看过这病,都说治愈不了,只能靠药物维持。有人建议我试试中医针灸,听说今天义诊,所以我来碰碰运气,因为我实在没钱了。”
农民伯伯噙着眼泪,看得在场的人都悲伤得逆流成河。
任白石放下胸透影像,准备好银针,“老人家,我没法保证能够完全治愈你的肺气肿,但起码能让你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谢谢任老医生!”
任白石开始施展自己多年来治人无数的独家大乘扎针法,在农民伯伯风门、列缺、肺俞、太渊、定喘、天突、膻中、丰隆等穴位手起针落。
平凡见状,急呼道:“任大夫万万不可如此扎针。”
针灸不是李长青和陈启泰的强项,他们疑惑道:“平凡,任老以前有过采取针灸之法治疗肺气肿的先例,且并无差错,你有什么想法吗?”
任白石向李长青和陈启泰点头示意,面色阴沉盯着平凡,“年轻人,你在教老夫做事吗?”
平凡赶忙道:“晚辈不敢。您要扎针的穴位并没有错,但扎针治疗顺序不对,这般扎针会让这位伯伯雪上加霜。”
挤在外围的江建国与赵风默默地看着平凡的表现。
任白石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施针,很快扎针完毕,然后一脸不屑地对平凡道:“年轻人,你马上就可以看到病人病情会大幅度减轻。”
谁知话音刚落,农民伯伯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咳嗽加重,气喘加急,整个人身子弓成虾米状。
任白石骇然失色,兀自站在那里,“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