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等一切事了,把这里布置成他们的家,跟她一直一直生活在这里。
“诺兰,听话,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言臻说,“我姐姐已经发出挑衅信号了,如果放任不管,人族和人鱼族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谁都落不着好,你送我回去,我有办法能制止这场恶战。”
诺兰摇头:“不。”
“诺兰!”
“不!”诺兰态度坚决。
“……”言臻耐心告罄,抬手一巴掌抽在他头上。
诺兰被抽得一懵,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脑袋,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言臻指着他警告道:“要么你现在送我回去,要么等我回海岛上了找带毒的植物生嚼,等中毒了你不得不送我回人类世界治疗,你自己选一个。”
诺兰:“……”
一人一鱼正僵持着,木筏旁边悄无声息地浮起一颗黑色的大脑袋——拉辛悄悄回来了。
言臻眼角余光扫到它,立刻扭头关切地问:“拉辛,你没事吧?”
拉辛轻轻摇头。
言臻伸手去摸它的脑袋:“抱歉,连累你挨揍。”
说到这个,拉辛看向诺兰,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
言臻虽然听不懂,但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本来心情就很糟糕的诺兰瞬间被激怒了,操起言臻用来当桨的竹竿就往它大脑袋上抽:“滚!”
拉辛往海面下一沉,躲过这一击,然后含了口水迅速浮上海面,贱兮兮地往诺兰身上喷。
诺兰暴跳如雷,直起上半身,用竹竿扎进水里戳拉辛的大脑袋。
拉辛在海面下灵活地躲来躲去,躲远了就用尾鳍溅起水往诺兰身上甩。
诺兰不愿意离开木筏,竹竿攻击范围有限,被挑衅了几次,脸色铁青的他气得把竹竿往海面上一丢,坐在木筏上哇哇大哭。
言臻:“……”
拉辛:“……”
诺兰哭得伤心欲绝,大颗大颗的眼泪一溢出眼眶就化成珍珠,滴滴答答落在木筏上。
虽然是自己养了好几个月的鱼,看他哭成这样言臻有些不忍心。
但她知道他哭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不是妥协的时候。
言臻硬着心肠坐在木筏上一动不动,看着他哭。
反倒是拉辛,它似乎以为是自己把诺兰气哭了,在木筏周围游来游去。
言臻愣是从它那颗黑不溜秋的脑袋上看到了不安和心虚。
诺兰自顾自哭了十多分钟,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直到停止。
“我不想跟你分开。”诺兰说,“把你送回去,我们就得分开了。”
言臻说:“只是暂时分开,等我把事情和平解决,再把你接回岸上,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块生活。”
这话让诺兰动摇了,他面露犹豫:“可是你姐姐不会同意。”
“我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不需要她同意。”
诺兰这回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不会再骗我了,对吗?”
言臻点头:“对,不会再骗你了。”
“那你发誓。”诺兰说,“如果你骗我,那我将不得好死。”
言臻:“……”
“你说啊!”诺兰催促道,“你要是说谎,我会全身鳞片脱落,再也回不到深海,在我最不喜欢的人类世界死去。”
言臻迎着他决绝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好……我发誓,如果我骗你,那你会……不得好死。”
得了这句赌上性命的承诺,诺兰终于松口了:“我送你回盛京。”
言臻刚想问要怎么回去,诺兰突然伸手在她后脖颈处一击。
言臻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倒下的身体被诺兰接住,视线的最后是拉辛傻乎乎的大脑袋歪了歪,对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
言臻再次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长明路别墅了。
她躺在主卧床上,卧室四面的落地窗帘拉得紧紧的,房间里一片昏暗。
懵了十多秒钟,言臻脑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去看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
时间是晚上八点,日期距离她被诺兰救走,过去了三天。
也就是说,诺兰带她越过半个地球花了一天一夜,她在那座不知名的海岛上待了一天一夜,回到盛京又花了一天一夜。
言臻扶额,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感觉过去三天发生的事像一场梦。
花了几分钟醒神,她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偷偷往里面看。
三天没人在家,院子里两棵落叶梧桐飘了一地的黄叶。
言臻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下的情况。
诺兰悄悄把她送回来这件事,目前看来没惊动司家任何人。
也就是说司岚还不知情。
如今司岚在明,自己和诺兰在暗,那可供她发挥的余地就多了。
既然迂回的方式不管用,自己只能粗暴一点了——她准备夺权,取代司岚的位置,用司家话事人的身份制止这场厮杀。
想到这里,言臻折返到衣帽间,翻出一身黑色的衣服准备换上。
她刚换好裤子,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言臻迅速扭头,诺兰端着一杯水走进来。
看见他,言臻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儿?”
人鱼族的计划暴露,岸上的人鱼人人自危,诺兰不该在把她送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回到海洋吗?
还待在司家的地盘,他不要命了?
诺兰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说:“我不怕他们。”
“你不要掉以轻心。”言臻走过去,接过诺兰手里的水杯,推搡着他往外走,“我知道你的声波很厉害,但人类也不是吃素的,你马上回海里待着。”
司岚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在消防楼道见识过诺兰的厉害以后,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提前做好预防,用能抵御声波的武器防止诺兰卷土重来。
岸上是人类的主场,诺兰就算再厉害,在这里也有被抓的风险。
诺兰不肯走:“我走了,你自己要怎么完成那么危险的计划?”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我的忙,我还要分神担心你的安全。”言臻说,“听话,你先回海里,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去找你。”
她话音刚落,瞥见诺兰卫衣的衣袖上沾了几滴血。
她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哪来的血?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