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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臻说到做到,次日在食鼎楼摆了一桌酒,宴请这些日子以来跟她进货的分销商,同时提出转让肥皂方子。

“方子只此一份,谁买到就是谁的,只要卖出去了,我决计不会再二次贩卖给别人,包括我自己也不会再制作肥皂。”

言臻此话一出,几个受邀前来的掌柜纷纷露出激动的神色。

袁掌柜忙不迭问:“曹兄弟,不知道你这方子准备卖多少钱?”

言臻用手指蘸了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下她昨天才学会的两个字。

“十万。”

众人脸色微变。

“这也太贵了!”

“是啊,曹兄弟,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曹老板,在座的各位身家都未必值这么多钱,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一块肥皂卖四两银子,十万两要卖两万五千块肥皂,还要扣除原材料,人工,储存和运输等成本,少说也要大半年才能回本。

谁知道半年后是什么光景,这肥皂还能不能卖出去。

言臻笑道:“诸位要是觉得太贵,那就算了。”

她说着,端起酒杯朝众人做了个敬酒的手势:“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来者是客,这桌酒钱我已经付了,诸位吃好喝好,曹某告辞。”

她说完,起身作势要走。

这态度摆明了是不接受讨价还价,也是仗着东西紧俏不愁卖拿乔,几位人精似的掌柜哪会看不出来,一个两个连忙出声留人,袁掌柜甚至上手拉住她。

“曹兄弟,别走别走!”

“价钱好商量嘛。”

言臻背对着他们,嘴角微微一勾。

一番拉扯后,肥皂方子被袁掌柜和另一位商人联手拿下。

言臻收了十万两银票,售后服务到位,跟着袁掌柜到他家商行,给他们演示了一遍肥皂制作过程。

袁掌柜看完,一边大感惊奇一边又觉得肉痛。

原以为去污能力这么强的东西,制作工序必定繁冗,原材料也不便宜,谁知道居然如此简单。

这十万两花得太亏了。

言臻揣着十万两银票去了钱庄。

把钱存进钱庄,她去了城南最繁华的酒楼打包了一份猪头肉和一只烧鸭,在食鼎楼没吃饱,她准备回家好好犒劳自己。

过去一个多月没白忙活。

她知道肥皂是门暴利生意,经营得好,能挣的钱远超十万。

但问题在于,毫无根基的自己守不住这门生意。

不说生意火爆了会惹人眼红,单说肥皂方子,这么简单的制作工序,有心人只要多跟踪她一段时间,根据她每日采买的原材料多摸索,就能破解出来。

自己租住的房子那几堵矮墙挡不住险恶的人心。

与其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死守这门生意,不如将收益和风险一块转让出去换成钱,让它变成下一次发财的资本——她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拎着打包好的肉菜从酒楼出来,言臻哼着五音不全的小曲儿往前走了几步,旁边的绮香楼传出骂声和尖叫声。

紧接着一个光着膀子的老男人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女人出来,把女人摁住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女人被打得吱哇乱叫,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男人。

双方一个骂一个打,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但所有人似乎都习以为常,并没有人上前制止。

男人泄了一通火,骂骂咧咧地走了。

女人三十五岁左右,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劣质的脂粉和口红也在打斗过程中弄得东一块西一块,头上的钗环更是歪歪扭扭。

爬起来后一边拢着衣裳一边冲男人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扭头见路人盯着她看,她白了路人一眼,横眉冷竖:“看什么看!睡的又不是你家男人!”

路人:“……”

女人骂完,准备回绮香楼,目光从言臻身上一扫而过时却顿住了。

见言臻盯着自己看,眼中却并无猥琐和不屑之意。

再一看她生的身材高大,捋起的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

身上的衣裳料子虽不是什么贵货,却收拾得干净清爽。

一看就是个能干,手上有点小钱,还未婚配的。

这种人最好忽悠了。

女人眉毛一挑,双手叉腰,妖娆地扭着胯走到言臻跟前,伸手去挑她的下巴:“公子,来玩儿吗?”

言臻侧头避开她的手:“阿宝。”

女人一听她叫出自己儿子的名字,脸色微变:“你是谁?”

言臻没回答,把手中的烧鸭递给她。

女人下意识接过,言臻转身离开。

她见过这个女人。

前几日阿宝偷了巷口一户人家院里晾晒的腊肉,被当场抓住,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并扬言要送官。

这个女人跪在那户人家门口又是磕头又是涕泪横流地求了半天,才把伤痕累累的阿宝带走。

那天过后阿宝就没再出现,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

言臻怜悯心有限,对于小世界里遇到的苦命人,她大多数情况下都把他们当做组成这个世界的Npc看待。

她不会糟践为难他们,也不会施舍过多的同情。

所以即使跟阿宝合作过,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伤势。

-

接下来的几天,言臻待在家吃吃喝喝,闲暇时间看书识字,连门都不怎么出。

苦读了几天书下来,她发现自己空有读书的态度,这个身体却没有识字的天赋。

任凭她怎么努力将同一个字描了一遍又一遍,第二天就会忘得只剩一半。

意识到这一点,言臻只能放弃,打算以后生意做大了,就请个人品好靠得住的账房先生。

在家赋闲半个多月,炎热的天气渐渐有转凉的迹象。

这天,言臻正在家里清洗淘来的几个陶罐,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谨慎地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个素面朝天的中年女人,身旁还跟着阿宝。

是阿宝母子。

前两次见到阿宝母亲,她都是浓妆艳抹满头钗环,打扮得妖娆风尘的模样。

如今没上妆,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袒胸露背花花绿绿的风月款式,言臻才发现她脸上虽然有了岁月痕迹,五官却颇为秀丽。

“有事?”言臻问,目光在阿宝身上扫过。

小东西脸上的淤痕还没退干净,小脸也没什么血色,但看得出来没有大碍。

“听阿宝说,曹相公平日里没少照拂他,那日还拿了您一只烧鸭,我今日是特意上门来道谢的。”

阿宝母亲说完,对着言臻盈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