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回到出租屋,考虑到宋亦可能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而他又知道自己住哪儿,为了防止他到出租屋纠缠,她给房东老太太打了个电话,提出换套房子。
房东老太太倒也爽快,答应给言臻换到另一处出租房。
言臻连夜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搬了家。
次日,言臻照常上班。
傍晚下班时,她不出所料在菲菲家楼下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宋亦。
宋亦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寒风中冻得脸色发青,见到言臻时,本来蹲在地上的他立刻站起来。
但蹲太久了脚麻,他刚起身就摔了下去,然后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言臻。
言臻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走过。
宋亦马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林寻……”
言臻往外抽了两次胳膊,没成功,感受着从胳膊上传来宋亦瑟瑟发抖的动静,她有些头痛:“是我话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没听清楚?”
“……”宋亦垂下眼睛,表情中写满了委屈。
言臻要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不定就被他无辜可怜的样子骗了。
但知道他干的那些事以后,她对他流露出来的“弱势”就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松手。”
宋亦摇头,不肯松开。
言臻咬牙,跟拔萝卜似的用力把自己的胳膊往外拔,但宋亦力气远比她想象中要大,她压根就挣不脱。
两人较劲了两三个回合,直到言臻胳膊都拔疼了,“嘶”了一声,宋亦才讪讪地松开手。
言臻快步离开。
宋亦立刻跟了上去。
言臻一开始不想搭理他,但公交车到站后,宋亦紧跟着她上了车,身上还没带零钱。
在公交车司机“后边那个小姑娘,你没投币也没扫码”的提醒下,宋亦用手肘捅了言臻两下,示意她给钱。
言臻别开脸装作不认识他。
司机见这两人一个装傻一个装死,抬高声音:“不付钱不能坐车哦。”
言臻依然不为所动,司机要是能把他赶下去,她感激不尽。
宋亦见言臻不肯帮忙,扭头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夹着嗓子轻声细语地说:“哥哥,我忘记带钱出门,手机也没电了,你能给我两块钱坐车回家吗?”
小美人开口求助,而且只是两块钱的事,男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痛快地用手机扫码,帮忙付了车钱。
言臻:“……”
宋亦你脸呢?
两人一路无话。
车到站后,言臻一下车,宋亦迅速跟上。
他跟块牛皮糖一样,眼看再跟下去,自己新搬的住所就要暴露了,言臻不得不停下脚步:“宋亦,差不多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搞得我跟你像闹别扭的情侣一样,我很……”
言臻搜肠刮肚,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对不起。”宋亦抢先道,“都是我的错。”
言臻:“……”
宋亦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行动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昨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好不好?”
“你觉得可能吗?”
宋亦:“……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你没必要非要我原谅你,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就算原谅你了我们也不会往那方面发展,你现在要做的是及时止损。”言臻说,“你不是要当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是要当我没有出现过。”
“不要!”宋亦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做不到。”
言臻:“……你想怎样?”
宋亦犹豫了一下:“想跟你回到昨天之前。”
言臻冷笑:“回到昨天以前,你就可以继续打着朋友的名义肆无忌惮地摸我亲我骚扰我是吗?我不跟你计较,是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你要是个男的,干出这么猥琐的事,我早就打死你了。”
宋亦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对不起。”
“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言臻说,“德贤楼的东西开学了我再去拿,你放在我这里的作业,我明天寄同城快递给你。”
言臻说完,不等宋亦回答,她快步走开。
宋亦作势要跟上去,言臻突然转过身,厉声道:“别跟着我!!!”
宋亦吓了一跳,脚步顿在原地。
言臻借着这个机会,一溜烟小跑开了。
为了防止宋亦尾随,言臻在附近绕了好几个圈子,走得气喘吁吁,差点犯了哮喘才回到新住所。
然而次日早上,言臻起床准备上班,打开出租屋的门,看到蹲坐在门口的宋亦,她吓了一跳。
宋亦抱着胳膊蜷缩在门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显然在这里待了一整夜。
他怎么找过来的?
言臻刚冒出这个念头,又想到宋亦对孙悦和齐肃做的事,找到她的住所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楼道里晚上温度很低,宋亦冻得双颊发红嘴唇干裂,明显是发烧生病了。
听见言臻开门的动静,他抬起头,表情可怜得像只被主人赶出门的小狗。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动作迟缓。
言臻没有伸手去扶他,眼睁睁看着他艰缓地起身,刚嗫嚅着喊了一句“林寻”,随即身形一晃,倒地昏迷过去。
言臻:“……”
十分钟后,言臻在邻居的帮助下把发高烧的宋亦挪到出租车上,送他去医院。
路上,言臻给宋家的管家打了电话,并告知医院的位置。
到了医院,言臻打开车门,把昏迷的宋亦从车上拖下来,过到自己背上。
出租车司机见她背得艰难,正要下车帮她,言臻立刻道:“不用,您等我一会儿。”
她说完,咬牙把宋亦背到医院门口的保安岗亭,推开门不由分说把人放进岗亭的椅子上。
站岗的保安见状,连忙问:“人病了?送医院里边去啊,你把人放这里做什么?”
宋亦个子只比言臻高一点,体重却比言臻想象中要重得多,二三十米的距离,言臻背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她往后退了两步,一只脚跨出岗亭外,语速极快道:“他叫宋亦,已经通知他家里人了,十分钟内就能赶过来——麻烦你们了。”
说完,言臻扭头,跟只兔子一样窜出岗亭,一溜烟钻到敞着门的出租车上。
“师傅,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