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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言臻开始为裴忌的整容手术做准备。

她仔细对比了裴望州和裴忌的面部骨骼,这两人应该是同一个爹,骨相只有轻微的区别,需要动刀的地方不多。

裴望州是标准的桃花眼,双眼皮,眼尾弧度圆润,裴忌则是柳叶眼,眼睛狭长而有神,盯着人看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被猎物盯上的危机感。

除了脸,言臻给裴望州换药时会观察他身上痣的位置,一一记下后,打算复刻到裴忌身上。

虽然平时穿着衣服,这些部位外人看不见,但裴望州是有正妻和通房丫鬟的,见过他身体的人不少。

既然要调包,那就做到以假乱真,让裴望州的家人也无法辨出真伪。

连着观察了裴望州好几天,言臻心里基本有数了,带上家伙什去了一趟后山。

后山有个天然的石洞,这一带很少有人来,裴忌住在里面也不用担心被发觉。

言臻走进去时,裴忌正闭着眼睛打坐调息,听见她进来的动静,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睁开。

言臻在裴忌跟前蹲下:“喂。”

“说。”

“把衣服脱了。”

裴忌总算睁开眼了,拧眉看着她:“作甚?”

言臻摆弄着带来的东西:“裴望州身上有几处小痣,我需要在你身上相同的位置点上这些痣,防止将来进了国公府,他们怀疑你是冒牌货时来检查。”

裴忌犹豫了一下,开始脱衣服。

他脱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看得言臻眼前一亮。

这恰到好处的胸肌,这块垒分明的腹肌,练得也太赏心悦目了。

许是她盯着这美好的肉体露出的眼神太过赤裸,裴忌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言臻回过神,收回视线,故作正经:“趴着。”

裴望州背上有个红色的小痣,她为裴忌点了一颗差不多的。

点完后她转身去调墨青色的药汁,吩咐裴忌:“把裤子脱了。”

抓起上衣准备穿起的裴忌动作一顿:“脱裤子?”

“对,全脱了,裴望州大腿根有道疤,屁股上有个胎记,这两处地方需要弄一样的,其他细微的小痣就不做了。”

“……”

裴忌没动。

言臻调完药汁,回过头才发现他坐在原地,身上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她催促道:“怎么不脱?”

“谁会闲着没事去检查我的……这两处没必要做。”

“万一呢?”言臻说,“旁的不说,颜锦禾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要是起了疑心非要检查,你能拒绝吗?”

裴忌:“……”

言臻再次催促:“赶紧脱,我这调好的药汁都快干了。”

裴忌攥着衣领,耳根悄悄红了,表情尴尬得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他不肯动,言臻索性放下碗,动手去扒他衣服。

裴忌虽然不情愿,倒也没反抗。

半推半就,言臻把他扒了个精光。

花了一刻钟,她目不斜视地把两处胎记和疤痕做好:“好了。”

裴忌立刻坐起来穿衣服,手忙脚乱下碰翻了旁边的碗。

“哗啦”一声,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言臻本来很淡定,原主这些年帮着师父师娘治过不少病人,在她眼里,脱光了的男人女人没有性别之分,只是生了病受了伤需要治疗的“患者”。

但此时被裴忌尴尬的情绪一感染,她也有些不自在了。

“那个,伤疤和胎记你这两天先别碰水。”

“……哦。”

“别忘了敷脸,我后天过来给你做手术。”

“嗯。”

言臻没话找话叮嘱了几句,尴尬的气氛不仅没冲淡,反而更浓了。

她收拾起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竹楼,言臻刚把东西放下,裴望州摸索着从里间出来了,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江姑娘。”

“怎么了?”

裴望州问:“谷中是不是来了外人?”

言臻不动声色道:“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这几日,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言臻一顿,想起裴忌刚到竹楼那天仇视裴望州的眼神,那么强烈的恨意,裴望州察觉了也不奇怪。

好在他如今是个瞎子,察觉了也没法求证。

“竹楼除了我,没有旁人过来。”言臻说,她用手背贴了贴裴望州的额头,“你这几日是不是没睡好?”

裴望州点了点头:“夜里总是心神不宁。”

“那就是了,神思恍惚容易出现幻觉。”言臻顺势道,“我为你开一点安神的药吧,喝了好睡些。”

“也好,多谢江姑娘。”

安抚住裴望州,又过了两日,言臻准备妥当,为裴忌做了整容手术。

整容术是楚家先祖掌握的独门秘术,只是数百年前还不成熟,在脸上动刀子风险极大,所以未曾流传开来。

江蓠从小就对这门秘术感兴趣,练了十多年,如今已经驾轻就熟,前后用了一个多时辰,手术便完成了。

裴忌脸上裹得跟木乃伊一样,双眼也缠上纱布,言臻叮嘱道:“纱布要三日才能拆下来,你这三日不要出山洞,省得出意外,我会过来给你送饭。”

“嗯。”裴忌闷声应道。

言臻觉得他情绪很低落,本想安慰几句,但想到他那古怪的脾气,生怕自己哪句话踩到雷点上会让他心情更差,于是作罢,收拾东西离开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连着三天,言臻从自己的口粮中抠出一份给裴忌送饭,吃不饱的她心情很是暴躁。

但第四天,为裴忌拆下纱布,看着他那张跟裴望州一等一复制粘贴般的脸,她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手术非常成功!

裴忌蹲在溪边,怔怔地看着溪水倒映出自己的脸,许久回不过神。

他成了裴望州,那个他最厌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

这多讽刺啊。

言臻见他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半天,掬一捧水往他身上泼:“看够了没有?虽然裴望州很帅,但你先前的底子也不差,用不着盯着看这么久吧?”

裴忌被泼了一脸的水,他盯着言臻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

言臻是知道他那暴躁性子的,还以为他要动手揍自己,连忙后退几步躲开。

裴忌没动手,而是对她躬身作了一揖,彬彬有礼道:“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