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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猎场内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四起。

夏侯澈疾冲到刘肃跟前,一剑将他逼退,又扭头去看言臻的伤。

目光落到她肩上的伤处,他心疼得连呼吸都颤了,看向刘肃的眼神越发仇视,咬牙切齿道:“刘肃,你该死!”

他说完,朝刘肃冲过去,两人缠斗到一起。

夏侯澈的武功是刘肃教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师徒俩很清楚对方的出招路数。

你来我往过了几十招,刘肃年纪大了的劣势慢慢显露,夏侯澈逐渐占了上风。

拼杀得你死我活的两人都没发现,猎场内悄无声息出现了几十名“侍卫”。

夏侯澈手臂上挨了刘肃一剑,剧痛之下杀招越发凌厉,又过了几十招,他冒着被割断喉咙的风险,一剑捅穿刘肃的心脏。

刘肃瞪圆了眼睛,满脸不甘心地倒下,死不瞑目。

夏侯澈抽回剑,顾不上被划得血淋淋的脖子,连忙转身扶起言臻:“你怎么样了?”

言臻靠在他怀里,虚弱地说:“头晕……”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回去。”夏侯澈扭头,本意是想查看撤退的地形,但一看之下,他发现猎场中多出许多眼生的“侍卫”。

这些身穿侍卫制服的人,正在无差别剿杀刘肃和他手底下的人。

夏侯澈警觉心顿起,他下意识抱紧言臻,将她护在怀中低声道:“猎场中混进了另一帮人,你别害怕,我这就……”

他话还没说完,胸口猛地一痛。

夏侯澈低下头,看着精准插进心脏的那把刀,刀刃上泛着黑色,明显是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他又看看还握着刀柄的言臻,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言臻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退到数米开外,眼神冷淡。

夏侯澈脸色迅速发白,他疼得几乎站不住,踉跄了一下,以剑拄地:“……为什么?”

“刘肃没说错,萧家狼子野心,而你的存在,是阻碍。”

剧毒发作,夏侯澈嘴角溢出血,他猛地跪了下来:“不……我不是……”

言臻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话说得很动听,可我只相信我自己。”

她打算在这个世界待到六十岁,用剩下三十多年时间去赌一个男人不会变心,不会对权力生出欲望,不会听信谗言,站在对立面成为她的敌人,这太冒险了。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夏侯澈支撑不住倒地,胸口剧烈起伏,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眼里溢满了泪水。

他死死盯着言臻,眼底全是不甘。

言臻转过身不再看他,大踏步往森林外走去。

“萧令宜……”

言臻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别走……别走!”

言臻沉默了一瞬,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奔出密林,言臻找到一匹侍卫留下的马。

她翻身上马,用最快的速度往春猎队伍驻扎地赶去。

远远的看到春猎队伍察觉不对劲,一队巡逻侍卫迎了上来,言臻拿捏好距离,从马上摔下。

侍卫连忙接住她:“娘娘!”

“快!快去救陛下!”言臻气若游丝,“有外敌伪装成侍卫埋伏在密林,陛下遇袭,刘肃为救陛下被杀……快去救驾!”

侍卫不敢耽误,立即将这个消息带回驻扎地。

一听夏侯澈遇袭,立即有世家子弟和武将带着将士前去救驾。

言臻带着伤一路狂奔回来,早已力竭。

被侍卫带回驻扎地,她血淋淋的样子吓了世家女眷们一跳。

胆子小的尖叫着躲开不敢细看,有稍作镇定的赶紧去请随行的太医,也有胆子大的上前检查她的伤势。

言臻听着耳边纷杂的吵嚷声,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坠入无边的黑暗。

-

言臻做了个梦。

梦里是深夜,她坐在芙蓉池的湖心亭里,石桌上的油灯是四周唯一的光源。

她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却怎么也看不清书上的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过头,满身狼狈的夏侯澈从湖的另一头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染血的剑,剑尖拖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声,他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脖颈处血淋淋的,看她的眼神愤怒而怨恨。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说过我不会背叛你。”

“有疑心病的人是你,为什么付出代价的人是我?”

言臻没有解释,她冷静而漠然地看着他——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夏侯澈将长剑横在她脖子上:“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言臻依然一动不动,甚至有种看着游戏中的Npc发疯的荒谬感。

夏侯澈似乎被她的冷漠激怒了,握着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言臻有种下一刻他会砍杀了自己的错觉。

但夏侯澈没有,僵持半晌,他扔下长剑,跪在地上崩溃地哭了起来。

“你没有心!”

“我恨你!”

言臻沉默半晌,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手落在他头上,想像之前那样轻轻揉一揉他的脑袋。

可下一刻,“夏侯澈”却猛地抬起头,捉住她的胳膊。

脸还是夏侯澈那张脸,眼里却是隔了无数辈子,她依然感到熟悉的嘲弄和讥讽。

“言臻,你这样的人,活该永远在异世界漂泊。”

……

言臻被一阵哭声吵醒。

睁开眼,眼前是昭阳殿寝宫,绿珠跪坐在榻前,正在低声抽泣,连她醒了都没察觉。

嗓子又干又疼,言臻抬手敲了敲床沿。

绿珠猛地抬起头,见她醒了,她立刻扑到床沿上:“娘娘,您终于醒了!”

言臻示意她扶自己坐起来,这个动作牵动肩头的伤,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靠在床上,言臻喝了两口水润嗓子,吩咐绿珠:“去,叫红玉进来。”

红玉很快进来,打发走绿珠,内殿只剩下主仆二人。

言臻起身,忍着疼痛一边穿衣服一边语速极快地问:“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两天一夜。”

“我爹回来了吗?”

“回了,国公爷带回来四十万兵马,接手了上京城防和刘肃手下的兵马,眼下京都守卫都是我们的人。”

“孙家那边情况如何?”

“萧家派人去过了,孙老太爷的意思是,如果主子能保证孙家平步青云,他们愿意为萧家提供助益。”

言臻顿了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夏侯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