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进了事务所。
这段时间她经常来,前台小姐眼熟她,看见她就笑:“符律师在开会呢,你今天得等会儿。”
言臻点头,推门进了符遥办公室,坐下来开始等。
过了半小时,包里的定位器突然亮了一下。
言臻拿出来一看,代表定位器重新连接上信号的指示灯闪了闪,她立刻打起精神,来了。
她起身走出办公室,推开事务所大楼的消防楼梯门,从楼梯间窗户往外面看去,在这个角度能看到楼下停车场。
果不其然,在一众车中发现了胡大伟的车——今天是他行政拘留释放的日子。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受此奇耻大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被释放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符遥。
她没猜错。
胡大伟坐在车里,双手握着方向盘,直勾勾盯着事务所大门,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以及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毒。
鱼咬钩了。
言臻扫了一眼腕表,现在只等另一条鱼上钩,她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她刚冒出这个念头,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沈确。
言臻滑下接听。
“你在哪儿?”
即使极力克制,沈确颤抖的声音中还是泻出几分怒火。
言臻装作没察觉:“在我朋友公司,有事?”
“有,位置发我,我们当面说。”
言臻顿了顿,说:“行,顺便让你见见我朋友,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
她报出事务所的位置,然后去了一趟洗手间,掰烂定位器,冲进马桶。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办公室,符遥刚好开完会进来。
“来了。”符遥说,“我今天有点忙,你可能得多等我一阵子,等我下班了请你吃海鲜。”
“没事,你忙你的。”言臻说着,搓了搓胳膊,“你这办公室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我怎么觉得这么冷?”
“冷?”符遥诧异道,“我没开空调啊,你是不是感冒了?”
言臻闻言,做作地打了个喷嚏。
符遥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从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递给她:“我的,你先穿上,我同事那里有感冒灵,我去问她要两包。”
喝过感冒灵,言臻等了二十分钟,沈确再次打来电话。
“我到了,你下来。”
“行。”
言臻起身,把办公室的窗户当镜子,理了理头发和外套,确保自己的背影看起来跟符遥有八九分相似,这才下楼。
沈确就在楼下,一看见言臻出现,他眼里几乎要冒火。
言臻走到他跟前,若无其事地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确手悄悄伸进裤袋,摸到了那把折叠刀,他双眼发红,表情狰狞而克制:“姜雨浓,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不然后果自负!”
言臻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好,你说。”
“你是不是跟陈源上床了?”
“没有。”
“你他妈还撒谎!”沈确浑身都在颤抖。
他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掏出折叠刀,抹了这个女人的脖子,那她就完了,自己也完了。
“我没撒谎,陈源是你兄弟,也是个好人,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沈确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握着折叠刀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他都把我的公司转到你名下了,这还叫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弄死……”
“沈确,我再说一遍,陈源没有对不起你。”言臻眼疾手快,在他抽出折叠刀那一刻摁住他的手,愣是用蛮力把他还没展开的折叠刀锁在他掌心。
远远看去,就像她握着沈确的手,两人姿态亲昵地在说话。
不远处,胡大伟被这一幕激得眼眶发红。
符遥!符遥!!!
这个婊子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愤怒和耻辱在心头挥之不去,他发动车,朝她所在的位置驶去,并逐渐加速。
既然她眼睛长在头顶上,那他索性让她永远都无法再睁眼!
“他是为了让你悬崖勒马!否则以你跟我的现状,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杀了我,他不想看见你落到那个地步,才……”
“我去你妈的!”沈确恶狠狠地打断言臻的话,“少为那个奸夫找借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们垫背!”
言臻垂下眼睛,眼睫毛颤了颤。
等再次抬眼,她露出了沈确熟悉的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嘲讽表情。
听着身后轰鸣而来的油门声,言臻冷笑道:“是吗?”
她松开摁着沈确手的力道:“那你去死吧。”
她说完,身体往后一倾,做出一副被他推开的样子,连连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下一刻,一辆车以200码的速度冲过来,擦着言臻的身体而过,直接撞向沈确。
沈确瞳孔狠狠一缩。
“砰——”
“砰——”
两声巨响接连响起,轿车撞飞沈确,刹车不及,一头撞向事务所大楼。
楼上,正在开会的符遥被巨响惊得浑身一抖。
办公室的人全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涌到窗户边,探长脑袋往楼下看。
看清楼下的情况,符遥猛地捂住嘴。
-
警局,言臻做完笔录,和符遥一起坐在休息椅上,两人都是一脸呆滞。
言臻是装的。
沈确刚死,为了最大程度上避免麻烦,这个时候她需要扮演好一个刚失去丈夫,还无法从这个事实冲击中回过神来的女人。
符遥则是被吓着了。
虽然胡大伟重伤昏迷,现在还在医院,但警方调查了现场痕迹,又调出事务所楼下的监控,再结合言臻的笔录,基本还原了事情经过。
这是一起误杀——胡大伟原本是冲着符遥去的,却误打误撞,把穿着符遥外套的姜雨浓错认成目标,开车想撞死她。
而沈确在轿车冲过来那一刻推开姜雨浓,救了她一命,自己却被撞得血肉模糊,当场死亡。
符遥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血腥的恶性事件差点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两人都沉默着,这时警局外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人,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要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