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嘉奖的圣旨到了!衙门来人,叫您到府衙去接旨呢!”
一个小厮匆匆跑进秦家,喜气洋洋地向秦大富禀报道。
乔家的事如今已经有了章法,珍娘自己越发有主意,倒是不需要秦大富这个一家之主一直在乔家守着。
只要是个辈分上压得住的人,不拘是秦夫人还是秦老夫人去,都是一样的效果。
于是秦大富就从乔家撤了出来,回到家中料理生意,换成了秦夫人前去坐镇。
听到小厮的话,秦大富不由得面露惊喜。
先前他们这些慈航观信众,在赈灾一事上出了大力气,可当时大家都是冲着观主的赏赐去的。
他们这等商户,可从没想过朝廷的嘉奖竟然还有他们的份。
秦大富不敢耽误,赶紧检查检查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否有什么不妥,换了身布衣,就立刻赶往了府衙。
很快,参与赈灾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府衙大堂,齐刷刷跪下接旨。
只听宣旨的钦差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南都同知严庆之,在上次的特大洪灾赈灾一事上,乃是首功,直接擢升为正四品南都府尹。
扬州总兵之子郑元乃,组织扬州商人赈灾有大功,特赐封为南都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秩六品。
秦大富等一干商户,则被称赞为天下商贾楷模,各赐予“仁商义举”匾额一块,玉如意一柄。
可以说,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获。
收获最大的,自然是严庆之,他是实打实的原地升官,从南都城的行政副官变成了大权在握的府尹。
南都府尹,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府尹,却也差不了太远,远非一般的四品知府可比。
(至于原本的府尹,与他交接后,则考核后再决定是升官还是平迁或者明升暗贬。)
其次便是郑元乃的六品指挥使。
这虽说是个荫封,没有具体的实职,却也同样是官场准入券。
若是个有上进心的,未尝不能在此基础上立下实质性的功劳,让上头看到自己的能力,转为实职甚至进一步往上升。
而对秦大富等商贾来说,皇帝赏赐的东西则更偏荣誉性一些。
可商贾不缺钱,缺的就是社会地位。
有了这块匾额,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在外行走,其他官员要给他们穿小鞋,也得稍微掂量些。
毕竟,穿小鞋也要名头,他们可是皇帝亲自表彰过的仁商,若随便给他们安罪名,岂不是打皇帝的脸?
众人接完了圣旨,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商贾们敲锣打鼓把御赐的匾额接回家,在邻居和周边百姓们羡慕的目光中,把匾额挂在了自家宅子大门上,把玉如意供奉在自家祠堂。
安顿好后,包括郑元乃在内的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去了严府,向严大人道谢。
大家都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受到嘉奖,和严大人汇报的题本怎么写,有很大关系。
能有此结果,必定是因为严大人没有独揽功劳,在汇报赈灾详情的题本里给他们表了功。
严庆之闻言,捋了捋几缕美髯,朝着城东的方向一拱手:
“观主说了,大家同为信众,要守望互助,严某又岂能一人贪功!得此嘉赏,我们大家最该感谢的,还是观主!”
众人想起当初观主号召大家赈灾时,确实说过让大家团结互助,顿时恍然大悟,对严庆之的话也深表赞同。
若非观主早早预料到这场洪灾,号召大家全力行动起来,这场赈灾根本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效果。
就算他们有钱有人,也不可能趁着这次洪灾捞到这么大的好处。
想到此,众人心中对观主的敬仰再上一层楼。
只觉得信奉观主,听从观主的命令行事,是他们今年所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众人商议一番,一致决定明日要带上供品,去慈航观感谢观主!
*
钦差前来宣旨嘉奖赈灾参与者,这么大的事,身在南都的张经宏自然是当天就得知了消息。
向来敏锐的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这些被嘉奖的人,竟然都是慈航观的信众!
要说这事和慈航观没关系,打死他也不信。
他暗自留心,然后便发现,接到圣旨的第二天,这几家便都派了家眷前往慈航观烧香供奉。
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除了这些人,同一天去慈航观的,竟然还有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府,这次同样也因为赈灾一事被嘉奖,不过国公府身份贵重,是单独的圣旨。
虽说这次国公府得到的奖赏不过是些田庄财宝一类的,但这主要是因为定国公位高权重,赏无可赏。
而且这些东西只是名头,将来在子孙升迁上,陛下肯定是会念着这一份功劳的。
赈灾期间,张经宏虽说在主持乡试,对于这次赈灾的前后始末,京里可是给他送了消息的。
此次赈灾之所以能如此成功,除了南都城官民配合,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缘由便是定国公上书示警。
没有定国公那一道题本,灾民不可能提前迁移,朝廷的赈灾物资与钱款也不可能提前调拨,及时到位。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让张经宏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真正主导这次赈灾的,只怕是那慈航观!
那慈航观观主,应是提前预测到了灾情,这才号召信众从各方面行事,挽救了数十万灾民的性命。
震撼佩服的同时,张经宏也对那观主料事如神的本事深信不疑。
“大人,船上一应事务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立刻通知靖南伯府众人上船?”
下属前来请示。
“不忙。”
张经宏抬手阻止。
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那观主对瑾哥儿说,若想余生不再遭此厄运,就得远离继母。
这便说明,瑾哥儿此次化险为夷,张氏将来必定会继续对瑾哥儿下手。
瑾哥儿可是他唯一的外甥。
他和三弟都没个儿子,他们自来是把这外甥当亲儿子疼爱的。
哪怕如今旁支势大,他又岂能明知道瑾哥儿身陷险境还视若无睹。
“先让靖南伯府的奴仆们上船,然后将伯夫人身边的婢女抓起来审问!大张旗鼓些,定要让伯夫人在登船前知道此事!”
先前,为了不惊动张氏,他只审问了钱大夫,以及曾经为裴瑾看过病的一些南都城的大夫。
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初的证据与证人,很可能早就被张氏消除。
但从张氏极力宁可花费一万两收买钱大夫,也要遮掩瑾哥儿中毒一事来看,她还是很怕张家嫡支得知真相的。
既如此,他倒是可以通过打草惊蛇来迫使张氏自乱阵脚,从而达到报复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