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对法租界的贸易封锁,楚天恒跟叶明远便回到军情处坐镇指挥。
叶明远手下的其他行动队正副队长,便忙碌在联合军演的第一线。
楚天恒这个少校队长,早就没有人把他只当成一个小队长了。
他升组长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自然不用苦哈哈的在外面奔波忙碌。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楚天恒一边品茶,一边看报。
等待着法国佬那边承受不住压力,主动打来认怂的电话。
在如此高压之下,他料定法国佬不敢动“财神”黄友全同志一根毫毛。
那样只会招来他更加疯狂的报复,相信法国佬没有那么傻,会选择因小失大!
基于此,对于黄友全同志的人身安危,楚天恒实际上并不是很担心。
“叮铃铃……叮铃铃……”
在封锁法租界所有贸易渠道的第二天早上,楚天恒刚来到办公室没多久,茶也才喝了两口,电话铃声就响了!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也才早上八点十分而已。
“法国佬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认怂啦?”
“他们早上上班还挺早的嘛!?”
还以为是法国佬打过来的电话,楚天恒在心里还吐槽了两句!
伸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
“喂!是楚队长吗,我是西城警察局局长魏大河啊!”
“我在我管辖的西外滩码头扣下了一艘货轮,这艘货轮上的货物,应该都是法国佬的一些进口商品。”
“这里有一批货单的收货人,就写着亨利威斯特的名字,您看您是不是过来看看呢?”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西城警察局局长魏大河的声音,楚天恒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的,魏局长,算你这回懂事,干得还不错,我马上就到!”
挂了魏大河的电话,楚天恒便开了一辆军用吉普就出了军情处,直奔西外滩码头。
电话里魏大河的意思很明确,他这是捞到了法国佬的一条大鱼。
特别是这些进口的紧俏商品里面,还有亨利的货物。
如果说之前黄友全是撞到了亨利的枪口上!
那么这一次,亨利的这批货,就正好撞到了他楚天恒的手里!
这个西城警察局局长魏大河,现在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自从他最初收了松田和夫的孝敬,让日谍有机会打入到巡警队伍里,他就应该被撤职查办的!
楚天恒当时只要心狠一点,将魏大河牵连进黑水间谍小组的日谍大案里,他被关押枪毙都完全有可能。
当时考虑到,要保护松田和夫双面间谍的身份,楚天恒就只要了魏大河的半副身家,算是饶了他一命!
从那以后,有了魏大河收受日谍贿赂的把柄在手。
这个魏大河就完全听命于楚天恒了,成了他在警察系统里级别最高,最听话的下属。
楚天恒让他往东,魏大河绝不敢往西。
这不,知晓楚队长这次跟法国佬较上了劲。
魏大河就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忙碌在封锁贸易港口,码头的第一线。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魏大河抓到了一艘法国佬的远洋货轮。
将这艘试图进港卸货的法国货轮扣押下来,魏大河登船一看,好家伙,这艘货轮上的商品全是紧俏昂贵的好东西。
雪茄,香槟,葡萄酒,手表,香水,收音机……
好多如今沪市市面上没有的进口商品,这艘船上都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魏大河虽然是西城警察局局长,但他也只敢暂时扣船扣货。
对于这些价值极高的进口货物,他反正没有那个胆子去擅自私吞挪用。
查了一遍船上的货单,很快就查到了亨利督察名下的一些货物。
不敢耽搁,魏大河便赶紧给楚天恒的办公室打去了电话。
果然,听到这艘货轮上有亨利威斯特的货物,楚队长立刻就赶了过来。
被楚队长在电话里夸了一句“懂事”,魏大河心里那个美滋滋的,这对他来讲也算十分难得的夸奖了!
只要他在楚队长眼里还是个有用的人,那么他西城警察局局长的位子就能稳如泰山!
驱车十几分钟,楚天恒就赶到了西外滩码头这里。
跳下车,楚天恒便开口向屁颠屁颠小跑过来的魏大河询问具体情况。
“怎么样,魏局长,亨利那混蛋的货呢?”
“楚队长,亨利那个家伙的货,我已经让人全部扣了下来,现在正从船上卸货呢,不过大部分已经堆在了码头那边。”
“您现在就要过去看看吗?”
有一大群警官跟在身后,原本威风八面,官威十足的局长魏大河,来到楚天恒面前便瞬间变得低头哈腰起来。
魏大河长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然而来到楚天恒跟前,就弓着腰,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唯唯诺诺的谨慎模样。
警察部门那个以威严着称的魏老虎,魏局长,也只有在楚队长面前,才温顺得像个小白兔!
“去啊,现在就去看看,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慌,跑来这里吹海风吗?”
“少废话,赶紧带路!”
楚天恒没有因为魏大河的恭顺,就对他客客气气。
本来黄友全被法国佬扣押了,他这两天的火气就比较大!
魏大河这种人欺软怕硬,就是要对他强硬一点,他才不敢有其他的歪心思,才能完全拿捏住他!
魏大河笑嘻嘻的,也不敢反驳,带着身后一众警官,引领着楚天恒就往码头那边走。
一群大大小小的警官队伍里,夹杂着楚天恒这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就浩浩荡荡来到码头正在卸货的地方。
“楚队长,就是这些货,这些货的收货人都是亨利威斯特。”
指着码头上,一些堆得高高的木箱子,魏大河便将货物的情况向楚天恒介绍了一遍。
“嘿,亨利这家伙的货还挺多的嘛!”
“嗯,不错,不错!来,让我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与魏大河的谨慎不同,楚天恒才不管那么多,也不管这些货物是否昂贵,他都要拆开了检查一遍。
亨利之前,就扣押了他广财发贸易公司花了一万美金购买的磺胺。
这些亨利的货,他就是全拉走,也只能算是礼尚往来!
亨利这家伙要是心痛,完全可以来找自己交涉嘛!
他正等着这个法国佬认怂,主动过来跟自己道歉呢!
主动要求交涉的一方,便是主动认输的一方,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自然会处于劣势。
“把这个箱子打开,还有那边的那个箱子,还有这些箱子也都打开。”
来到亨利的这些货物面前,楚天恒就招手让这群黑皮警察动手开箱验货。
此时眼见一群警察就要打开亨利督察的货,一旁一身西装革履的一名经理买办却不干了!
这些从法兰西进口的商品,可是亨利督察委托他一路从法兰西押送到港的。
要是这些进口货物,在码头上被这些黑皮警察给弄坏了,他真是没有办法跟亨利督察交代的。
他可不想让亨利督察认为他工作能力不行!
也不知道今天这些黑皮警察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连法国人的货都敢扣押,还想开箱验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亨利督察可是法租界公董局的董事,这些警察如果敢乱来,亨利督察完全可以向白党方面提出抗议。
感觉有法国主子撑腰,这名西装革履的经理买办,立刻就拦在了楚天恒等人的面前。
“住手,你们不能擅自打开亨利督察的货,这些货可都是从法兰西进口过来的高档货,弄坏了你们这些穷警察可赔不起!”
“难道你们就不怕亨利督察,向你们的长官投诉吗?”
皮特薛气势汹汹的,还责问起了楚天恒等人!
他为法国人做买办,也有好几个年头了,现在更是为亨利督察的洋行做事。
为了更好的融入西方人的圈子,他就给自己改了个皮特薛的洋名字。
自认为自己是为洋大人做事的上等人,皮特薛骨子里早就看不上华国人了,当然也看不上这些个穷逼警察。
眼下这些亨利督察的货,这些警察就是累死累活一辈子,恐怕也买不起!
突然跳出来的皮特薛,成功的吸引了楚天恒的注意力。
看这个家伙西装革履的,手上还拿根文明棍,一副假洋鬼子的做派,一看就知道他是为法国佬服务的一名买办。
“你是?”
楚天恒连真洋鬼子都不怕,当然不会把这个假洋鬼子放在眼里,他只是想确认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份。
“哼!我是和浦洋行的高级经理人,我叫皮特薛,亨利督察正是我的大老板!”
“这些从法兰西进口的货物,都是我负责帮亨利督察押运回沪市的,怎么样,知道这些货物的主人以后,怕了吧小子?”
“怕了就赶紧带着这些黑皮警察给我滚蛋!否则等我们亨利督察投诉到你们的长官那里,你们就等着被撤职吧!”
皮特薛说着,就轻蔑的扫视了眼前的一众警察。
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一身中山便装的楚天恒身上。
他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像个学生,就算是个什么官员,恐怕也不是什么大官。
而这次领头的,只是个西城警察局局长而已,但他肯定得罪不起亨利督察这样的大人物!
皮特薛有恃无恐,嚣张的瞪了一眼楚天恒,还在他面前摆起了谱。
楚天恒看这个假洋鬼子,叫什么皮特薛的还挺嚣张,也是立刻被气乐了!
“哈哈,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让我滚蛋了,他真行啊,真有种!”
“嗯……不错,这老小子有胆有识,是个不怕死的,像这种人,我就最喜欢了!”
楚天恒“哈哈”笑了起来,引起了身后一众警察的哄堂大笑。
所有警察都用一种看死人的怜悯眼神,看着这个皮特薛。
感觉这个假洋鬼子,就像个专门来搞笑,调节气氛的小丑。
笑够了,楚天恒就给自己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以后,就戏谑的把烟圈全吐到了皮特薛的脸上。
接着便轮到楚天恒饶有兴致的盯着皮特薛,就像是猎人正在打量着一只弱小的猎物!
亨利九点钟,来到法租界巡捕房办公室,就打算立刻电话联系军情处的楚队长。
然而不等他拿起电话,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喂,亨利督察吗,不好了,您在货轮爱丽丝号上的所有货物,都被扣押了!”
“您赶紧来一趟西外滩码头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