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雨时歇时落,不如开始时急了,陈艳拉着叶宇离开,一起先洗了个澡,回到房间里休息,听着外面的雨。
“宇,想不想听我第一次见你的心里咋想的?”半伏在叶宇的怀里,轻抚着叶宇的面庞。轻声的说。
“想啊,那时懂个啥,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是啊。这个小孩长得真清秀,要是能跟他玩多好啊,保证不揍他,惹火了我也让着他,把他当小弟弟护着。”
“我是哥哥好不。”
“你那时个子有多高,一米六有吗?”
“差不多吧,我发育晚,那时在班里坐在靠前面,算是小个的啦。”
“就是啊,你回想一下,我那时是多高?”
“差不多也是这么高吧。”
“对我都没点印象,还说一见到我就喜欢呢,骗人的话。我那时是一米六五,这三年又长了几厘米,才到一米七二的。”
“反正看到的是个苗条的女孩,美丽得像个仙子,心生爱慕。后来在班里,你凶别的同学,把我吓住了,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这么厉害,我玩得住吗?”
“喜欢的当然不凶了。都是你胆小,害得我没人玩。看别的同学一个个成双成对的,我心里急啊,你要是再不找我,我就找别人啦。”
“啊,真这么想过,差点就飞了?”
“高二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情书呢,写的相当的肉麻,文彩倒是不错的,我以为是你呢,只有你的文采最高吗,欢喜的几天没睡好,可后来咋不写了呢?后来我就对你表达好感,主动的找你讲题,傻子,我找你讲题的时候那么明显的暗示你为什么没反应呢?”
“暗示,有吗?”
“还记得有一回找你讲题,是在下午,我问你蠢字咋写的?你怎么回答的,还记得吗?”陈艳陷入美好的回忆,心柔如水。
“记得,你问过我这话,我说的,你不会写,换个笨字不就行了。我以为你讽刺我呢,当时就不想理你啦。”叶宇好笑的说,“你当时啥意思?”
“你才笨呢,还才子呢,看不出下面两个小虫吗,想和你在一起玩呢。反而说我笨。气人。”
“是这个意思吗?当时你眼里明明是鄙视的眼神。从那以后我就没再有那心思,以为不可能啦。亏我还把你当成暗恋对象,长达一年半再加三个月。”
“真的?”陈艳惊喜的说,“口说无凭,让我听听你怎么暗恋我的,说的真了我就相信。”
“骗你有意思吗,真的把你当成心中的恋人,希望和你相识相恋,每天在一起读书上学,一起谈天说地。我当时还因此写了好几首诗呢。都是因为你问个蠢字,打击我的自尊,从此再也不写了。”
“那么说是怪我,我没想到你这么想。让我好后悔,好心痛啊。”说到这,陈艳转动身子,抱住叶宇的头,肩膀耸动着,哭出声来。
叶宇没想到几句话又把美人弄哭了,连忙哄着,“别哭啊,你不是说好事多磨,波折痛苦才算完整的吗?”
“我怎么说你后来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呢,找你讲题也不太热情了,都是我害了你。”说完又哭。
“不过从那以后我就不胡思八想了,专心的读书,要不然也不会学这么好呢。都是因为你的激励。”
“可我还是伤心,你把当坏人了吧。”
“没有,只是想通了,以你的强大的性格做出这样的暗示也算正常,是我那个想吃天鹅肉了。”
“你才不是赖蛤蟆呢,是仙鹤。”
“我就立志,努力的学习,考个好大学,回来再娶你。”
“可我要是进别人的怀里怎么办?”
“我看着呢,不会让你飞的,虽然我捞不到,别人也捞不到,碰一下也不行。”
“好霸道啊。可我们也因此白白的浪费了两年多的感情培养。”
“没有两年多,只是一年多吧,你不就主动找我了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原谅你了,跟你和好了。”
“真好,宇,要不是我主动,差点就错过了,我可知道班里好几个女生都对你有意呢。所以怕被人捷足先登,厚着脸皮先找你了。”
“我只专心你一人,不跟他人来往的,登不上来的。”
“嘻嘻,等着我来登呢,”陈艳兴奋起来,忽又变了脸色,“说得这么动人,还害我掉眼泪,是不是真的?”
“咳,当然是真的,骗你有意思吗?”
“你暗恋的时候写的诗还有吗?”
“有吧,家里的一堆书和作业本,一直堆在楼上我的房里,没有收拾过,大概能找着。”
“我们明天就回家找找去,我要确信的证据,骗我就揍你。”
“不是说了吗,大概还有,记不清了啊。我还记得当时我写过的诗呢,我给你念一首。”
“好啊,”陈艳翻身坐起,盯着叶宇的脸,“不准沉吟的。”
“好吧,记得清楚的,随口就来:
细叶晨雨燕双飞,暖阳花黄慕紫薇。
山水相映风传情,桃李无言相思泪。”
陈艳轻声的念,慢慢的思量,越思量越是激动。真的是呢,第一句就含有两个人名字,爱慕之情,相思之苦,却又不敢说,只能在无人处孤芳自赏。不由的心疼,泪落。伏在叶宇的身上,无限的柔情化作一声长嚎。“宇,啊啊啊----”再也不压抑着,只想痛快的哭,哭个天昏地暗。太难得了,太幸福了,在这一刻,天塌地陷,也不会跟宇分离,再不跟宇有丝毫的相悖,全心全意的,死也无悔。
叶宇有些慌了,怎么了这是,不就是念首诗吗,至于嚎成这样么,外面的雷声也不如这声音大啊,平时细声童音的,怎么这么中气十足呢。“怎么了,艳,难受吗?还是有啥事,你别哭了,跟我说说。啊。”
“我感动的,啊啊,让我哭会,啊啊啊---”又是一阵大声的长嚎,惊天动地啊。
叶宇再劝也没用。直到哭得累了,才小声了点。
“怎么啦,这是,小宇,给我出来,你怎么招惹艳儿的!”外面,传来大妗的叫喊。
雨已停了,天色反又有些亮度。
“来喊你们吃饭呢,离老远就听得哭声,近了才知道是你们,好好的怎么回事?”忙走到陈艳面前,拉住她的胳膊,“艳,别哭,给大妗说,我给你出气。打死他个龟孙羔子,这么好的媳妇怎么舍得惹。”
“我没惹她,大妗。”
“你滚,龟孙,从小就调皮捣蛋,我还找不清你的。”转过身再去拉陈艳,“艳儿,给大妗说,怎么回事啊?”
“就是宇惹我,一年多不理我。”陈艳哭泣着,一时难以收住。
“啊,啥一年多不理,以前的事吗?还是说以后一年不理?”大妗不解地问。
“是以前。”陈艳慢慢的恢复了心情,梨花带雨的模样。
大妗看看陈艳,看看叶宇,“咳,过去的事了还纠结个什么劲,现在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恩恩爱爱的,令人羡慕,谁见了不说神仙眷侣呢。别瞎想了,来,擦擦脸,看看,多俊的脸都哭成花猫了。”
叶宇理解陈艳的心情,心里也是沉甸甸的,阴差阳错的,岂是哭一场能发泄得了的。其中的心痛和失落,得与失无法言表。
大妗看到没有什么事,也放下心来,“好好的哄哄,平静下来,过来吃饭,我先走了。”
“都是你害的,让我失态,丢了脸面。”陈艳说着,收了眼泪,理了理零乱的头发,抬着朦胧的泪眼,看着叶宇,忘情的亲在叶宇的嘴上,“爱你。”
两人忘情的亲吻,久久才分开,破涕而笑。
“好了,收拾一下心情,我们出去吧,别让大妗久等。”
“嗯。”陈艳温顺的应着,揽着叶宇的胳膊走出了房间。
“使劲的嚎,把天雷都吓跑了。”
“就嚎。”陈艳撒娇似的扭了扭。
“以后不要说这个话题了,你太感性了,至于吗?”
“下雨前一起练武呢,还好好的,怎么回去就闹架了吗?年轻人真是的。”听着,是外公在说,“准是小宇个龟孙,他奶奶的,好久没收拾他了。”
“你别管了,人家是情话给感动的,你长一辈的不懂。”大妗在说。
看着两人一起走来,大妗连忙站起来,“快来,就等你们俩了,看看,天也晴了,云收雾散的,太阳一会都出来了。”
说得陈艳羞得抬不起头来,默默的端碗吃饭。
“你怎么搞的?有啥解决不了的跟我说说,以我的老脸啥问题也不是问题。”外公说。
“这问题你还真的解决不了,别问了,外爷。”
“没事的,外公,我们只是说起在学校里的事情,为差点错过而伤心的。”陈艳还是说出来,省得老人担心。
“那就没事,年轻人多经历点风波也是好事,经历的事多就平常了。”姥姥也说。
“我看,就该把小宇拉过来打一顿狠的,准是他在学校做错事了,要不然艳儿不会这么伤心的。我刚才听到还以为出大事了呢,吓得我没关火就跑过去了。”大妗仍然不放过,想给陈艳出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妗。”陈艳一边吃一边说,“我和宇从高一就在一个班里,他不理别的人,我也不理别的人。我很爱慕他却不敢表达,他也爱慕我,也是不敢表达,后来因为一句话没理解清楚,产生了隔阂,一年多没说话。现在想想好难过的。”
“啊,这事啊。”大妗吃着饭,“我以为啥呢,嗨,这是多么纯情的爱情故事啊,编成小说能把人感动哭。”
两位老人却听得莫名其妙。
吃过饭,却不急于回房,坐在前院,看着雨后的天空。云收雾散,雨过天晴,天空显得特别的深远,一轮上弦月如镶在空中的宝石,散发着洁白的光。陈艳坐在姥姥跟前,轻声的讲着话,叶宇和外公闲谈。
雨后,空气新鲜,天气凉爽,一扫白天时的闷热,感觉十分的舒适。
“这一场雨对庄稼很及时,新豆难得露头雨,秋来准是好收成。”
“听说,南庄上有家刚结婚的新人,男的长得也不差,就是家里穷点,快三十了才经人介绍娶了个媳妇,那媳妇胖得很,走路咚咚直响,心眼还有点缺。结婚那天,主持人刚说送入洞房,那媳妇急的,抱起男人就跑进房里。可把人笑死了。都是男人抱女的进去,没见过女人抱男的。有的说了,男的也抱不动那女人啊。哈哈。”大妗也坐过来,说起她在外面听到的村里的新鲜事。
“前门二嫂家的二丫今天相亲,听说是朱集的姓郑的。我也跑去看了,还抓了把糖呢,嗯,给你一块,给你一块,小宇接着。老头吃不,不吃,正好。听说那男家挺有钱的,爸爸在外打工,家里有辆拖拉机。她们还挺满意,说是人家没意见就同意。可我看呢,那男人咋看咋不象个正干的,跟着吧,准没好果子。”
“你别在那瞎说,得罪人。”姥姥教训道。
“又不是我们家的事,我才懒得多嘴呢,吃块糖甜甜嘴。”
“杨三家的又怀上了,都生了六个了,还想要。多大年龄了。”
“不是想要个儿子吗。”姥姥讲,“两个哥都有点欺负他,就因为没儿子,想分他的家产呢,这才哪归哪,人心不古啊。”
“快要放暑假了,大勇说要让孩子上什么补习班,不回家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孙子啦,真有点放心不下。”
“总要回家来过几天的,上次大勇说过。”姥姥说。
说着闲话,四下里寂静无声。天色已晚,便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