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末世的小镇，一幢残破的建筑。
一个基因感染了的大人，一个同样被感染了的孩子。
叶彪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起伏，还有他的努力控制，这和自己太像了。
他手里的剑砍不下去。
“史密斯教授，或者说，你的大胡子老爹就让你一直控制异形，在欧洲感染人？”
孩子点了点头。
“开始的时候是，后面没什么人了，我也想家了，就偷偷回来了。”
“你是怎么回来的？”
“骑着小红，就这么一路跑，就回来了。”
“那只大狗叫小红？”
“嗯，名字我起的，叔叔，你们能别杀它嘛。”
叶彪没说话，陈阿牛他们已经追过去了，很可能已经杀了。
那孩子见叶彪不说话，就继续说，
“它是我的朋友，我也见过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是一条龙，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有事儿，对吧？”
对方见叶彪不说话，就继续说。
“只要我在这里，它就会回来找我的，我可以控制它，不让它伤人。”
叶彪还是不说话。
孩子见请求无果，变得有些愤怒，声音尖锐，像是变了个人。
“你们杀了它，会后悔的，我发誓。”
叶彪一愣，这小家伙很不简单，能一个人一群异形犬类，横穿整个欧亚大陆，这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他想了想，对讲机告诉外面的人，
“那红犬要是没死的话，告诉他们，别追了，让它离开。”
那孩子听了这话，这才再次变得安静。
叶彪注意到对方穿的是一个大帽衫，整个后脑都被包裹在里面，他会时不时的抓挠。
“你的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
孩子吞吞吐吐。
看见叶彪还在继续盯着自己，他有些很难为情。
“我，我的头出了点儿问题，你还是别看了。”
叶彪也不为难他。
但这时候那孩子看着叶彪，鼻子抽了抽，开了口，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儿，很奇怪，你也不是正常的人类......”
叶彪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
“我也被感染过，不过现在好了。”
那孩子盯着叶彪，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我能仔细闻闻吗？你别怕，我不会咬你。”
叶彪看着对方，半晌，才点了点头。
那孩子转过了头，将帽衫的帽子摘了下来。
在见到对方后脑勺的瞬间，叶彪精神一震，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对方的后脑上也长着一张面孔。
这副面孔看上去极为狰狞，黑皮，红眼，利齿交错，如一头恶犬。
“这个就是我的另一副面孔，很难看吧。”
“还好.....”
那孩子用这副面孔的鼻子，仔细嗅了嗅。
之后又戴上了套帽。
“嗯，你身上的味道很特殊，你确实被感染了，但也是人的味道，好闻。”
叶彪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笑了。
那小孩子见叶彪不信，很认真的说：
“我的话是真的，我这副面孔的嗅觉灵敏而独特，你身上的味道真的不同，让人闻着舒服。”
叶彪没说话，那小孩子就继续说。
“我娘说了，有的人有人味儿，有的人就没有。我觉得你那味道应该就是人味儿。”
叶彪很无语。
也许是发现了叶彪感染者的身份，也许是对方身上的味道确实让他心安，那小孩子干脆坐在了窗台上，晃荡着两条腿，开始了喋喋不休。
“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以后，我已经好久都没和人说话了。回来以后，我娘也死了，房子也毁了，就只剩下那个橘园了，我娘就埋在那儿，你们的人摘桔子的时候把那里踩到了。”
叶彪很郁闷，这事情他确不知情。
“抱歉。”
那孩子摇了摇头，
“是我的错，怎么都不该在自己家的果园里杀人，但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
他说很认真，叶彪听的也很认真。
对方也是感染了x23，所以很多情况自己能感受到，他有些同情这个小家伙。
孩子继续说，
“我现在和你说话，因为我是清醒的，一旦我后面的那副面孔控制了身体，就会有点儿麻烦，可能你们说的犬王就是那个时候的我吧。”
叶彪没想到这孩子的情况竟然如此特殊，两副面孔，双重人格。
“那你什么时候会恢复那个面孔？”
孩子摇了摇头，
“不清楚，但最近我都有控制，你的那条龙很神奇，它发出的声音，能让人变得很安静，声音可以帮我控制住自己的那副面孔，就好像，嗯，好像沉睡。”
“龙吟？你怎么听到的？”
“嗯，那条黑龙之前追着我们，我和小红就躲到了山洞里，之后夜里它就在那山上睡着了，发出了声音。”
叶彪点了点头，继续问，
“既然你控制住了自己，为什么今天那些犬类异形又去末世之盾？”
“上次你们打死了太多狗狗，它们也会报复的.....”
叶彪也不想就这个事情说的没完没了，他再次把重点放在了史密斯教授的身上。
“既然你能发现我也被感染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认识史密斯教授，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想找他聊聊。”
他顿了顿，继续说，
“他想要杀光所有人，你也看到了，外面的活人越来越少。外国人我管不到，但现在可是我们自己的国家，你要知道，他要把我们的人都杀光。”
小孩子再次用手抓了抓自己后面的那张脸，似乎很犹豫。
但看着叶彪的眼神，他还是开口了。
“我告诉你老爹的地点可以，但你千万别想着杀了他，否则，你也活不下去。”
叶彪一愣，这是对方今天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
“我没打算杀他，但你是在威胁我？”
孩子看着叶彪，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是威胁，但你真的不能杀他。”
叶彪没说话，眼前的少年，他竟然有一点儿看不透。
“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他。”
叶彪开口。
那孩子得到保证，也说话了，
“我离开的时候，他在欧洲，一个到处都是大风车和鲜花的山谷里，那儿有个地下实验室，他就在那里。”
叶彪点了点头，再没说话。
这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了陈阿牛等人的声音，叶彪看了一眼那孩子，
“走吧，和我出去，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
那孩子摇头，
“我怕，我不想见他们，我能偷偷离开吗？”
叶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但管好你的那群狗，别再伤人了。”
看着那孩子点头，叶彪再不理会，起身离开了这座废墟。
那孩子看着叶彪渐行渐远，抓了抓脑袋，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