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醉酒的毛头孩子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若不是跟姬月那小姑娘有同吃炊饼的交情,杨歌还真不愿意听上官寅使唤。
如今她就在长安西市,有之前所购的胡服,想要在胡玉楼拿到兰亭浆倒是不难,难得是还得去东市陈府,据说,这是个狼牙派了重兵把守的府邸。
不过……美酒诱人。
不单单是为了帮上官寅,其实杨歌自己也馋了,同样馋嘴的还有杨影,所以他很自然的帮了杨歌一把,偷偷摸的用影子潜进陈府偷了几坛雪沙液。
就剩下冰云烧了!
狼牙军官杨歌倒是不怕,只是这谢子良行踪不定,她和杨影分头行事,在东市找了整整半天才找到这人。
经过杨影公私不分的折磨后,谢子良终于“懂事”,献出了三坛冰云烧。
杨影一坛,放在包里存着;杨歌一坛,当即就开坛喝了,剩下一坛留给上官寅。
将三种酒带去西市拿给姬月,小姑娘立即皱起了眉头,很不淑女的翻了翻白眼:“人没回,酒倒回来了……”
“等他酒醒了,定会回来的。”
“也罢,还有很多人得提醒一下父亲的祭日呢,免得都像上官寅一样,在这座大城里昏了头!”
姬月着急去通知了,杨歌得了几坛美酒,心情愉快,但却搞不清楚,那所谓的声望到底是怎么赚取的,又该怎么查询自己到底赚了多少声望。
许是知道了杨歌的苦恼,第二天隐元会就给她送来了查看声望的册子,那册子分期制订,每个月隐元会都会安排人整理刊印,随便找个杂货商就能买到。
至于声望的妙用,还需要杨歌自己去发掘。
“不知道源明雅现在如何了,听闻他曾在这长安城待过这段时间。”
胡玉楼边上有个很大的舞台,杨影曾说过,自己豪掷千金请人看过歌舞,这日应该也是某位江湖豪侠为了哄朋友开心,所以掷下了千金,请来歌舞团在舞台上表演,因而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
此前说话的,是个紫衣小姑娘,扎着两个长长的马尾,看上去和姬月差不多大,放在杨歌眼里,正是那行走的声望。
“你怎么认识源明雅的?”
凑上前去,杨歌正思索着怎么开口,杨影就先她一步问了出来。
“你问我怎么认识源明雅的?那可得听我讲一个故事。”
“愿闻其详。”
为了跟小姑娘更亲近,杨歌从包裹里摸出一个菜瓜,用力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紫衣小姑娘。
“责任,感情傻傻分不清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啦。”
紫衣小姑娘名叫秦邑,吃了口菜瓜,便学说书先生摇起了脑袋。
“东瀛,这个国度曾经被父亲徐福提起过,那是个仙山一样的地方。而我在寇岛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就曾遇到过一个从东瀛来的少年,源明雅。他修习的是东瀛的阴阳术,和我交谈几次后,我就已经了解所谓的阴阳术,其实就和父亲留下的古籍中记载的方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怎么觉得是东瀛人偷学了我们古时的方术?”杨歌瘪了瘪嘴。
“九百年来,我遇到的男子不是如洪田胥般的登徒子,就是心智未开之辈。但当我见到源明雅时,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这个来自外邦的少年心思缜密,头脑冷静,遇到强者而毫无惧色,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
“你分明是一见钟情了吧!”
秦邑瞄了杨歌一眼,有些意外。
别人听她讲故事,纠结的都是她所提及的人和时间,杨歌关注的重点却是感情。
“对我来说,生命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活得越久对世间的人事越发淡然处之。然而这次不同,我似乎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兴趣,当他离开寇岛之后,我每天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思念,思念的同时我却越来越苦恼, 我还是个孩童之身,他却会逐渐长大。于是,我来到了东瀛源氏属地,也渐渐地与众人熟识,源氏家主知晓我的身份后,尊我为源氏天命姬。但不久之后,源明雅就再一次离开了东瀛……”
“这倒是非常纠结的一件事!”
没理会杨歌的捧场,秦邑吃完手里的瓜,很自然的接过杨歌递来的破布擦了擦手:“后来大姐司马雁接受安禄山的邀请,她亦传信于我,我思量过后,决定回寇岛与他们会和,一同重返中原。直至来到这繁华的长安城,我居然听说源明雅也曾在这里待过,还和一个称为神算的女子交过手。我很好奇源明雅如此高傲强大的人,也会遇到难缠的对手?”
“你有所不知,神算实乃中原最为神秘之高手之一。”杨歌伸出食指,同情的拍了拍秦邑的肩膀。
“原来如此,但我仍是非常担心他,于是就以义父传授的卜卦之术为他卜了一卦,卦象乃水缠蛟龙之局,永难分离之意。父亲嘱咐过我,不可轻易干涉别人的命运,一旦牵连,自己也会沾染上因果而难以逃脱。只是源明雅,我怎么置之不理……”
“你说出这话,倒是真有点痴情之意了。”
“天道昭自然,天命不可逆。知其无奈何,愤不安天命。逆命者遑遑,天谴必招致。千载悠悠,唯梦一场,我也只想顺心而为,不愧已心罢了。”
“唉。”
杨歌悠悠的叹了口气。
缘生缘灭,皆在人心!
这边秦邑的故事才说完,那边便有个粉裙姑娘自称丘邱,主动送上门来,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杨歌背上的剑形瑶琴。
“我的信丢了……你,愿意听我诉说一下吗?”
“当然当然。”
杨歌伸出手示意丘邱说话,低头正好对上秦邑炯炯有神的目光,眨了眨眼,又从包裹里摸出了一个菜瓜,用力掰开,给她和丘邱一人一半。
秦邑开心的吃瓜,丘邱却只是忧心的拿在手中。
“当年徐先生拼着性命给我炼制了一颗丹药,多亏了这颗丹药,我才有现在的模样,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杨歌挑了挑眉,有一个和徐福有关的人:“姑娘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