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族老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位少家主夫人虽然出身乡野,但是行事自有章法,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据。
不愧是着有《中馈女儿说》的徐氏之女。
谈吐不俗,见识不凡。
这样的主母作为宗妇,绝不会给顾氏抹黑。
小李氏见状,脸色很是难看。
但是却并不慌张。
就算
证明翠儿说了谎。
证明零护卫等做了伪证。
证明王妈妈确实不是狄兰兰所害……
那又怎么样~!
反正那狄兰兰已经死了。
她已经立威了。
日后看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帮着这个谢氏做事。
如果非要偿命,顶多就是将这个翠儿给推出去。
小李氏恍然大悟一般,看向翠儿。
“你这刁奴,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不想却是个背主的东西,不但与人私通,竟还杀人灭口。你如此这般,可对得起你的父母兄弟?”
“我们顾府,绝对不容这等子不忠不义的恶毒奴才。”
“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打,重重的打,以慰王妈妈在天之灵。”
小李氏提起父母兄弟便是暗示翠儿,她的父母兄弟还在她的手中,让她不要胡乱攀咬。
果然,翠儿低下头去。
马上有人过来,要将翠儿拉下去行刑。
谢晓灿却是将手一扬。
“且慢!”
众人看过来,她肃色高声道:
“虽说翠儿确实有罪,但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如今却仍未完全弄清。”
“事情都未弄清,怎么能就这般随意处置,草菅人命。”
“顾氏乃积善之家,就算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管所犯何事,都理应有一个说法,一个被公正对待的机会。”
谢晓灿这句话虽然说得不重。
但是却犹如重锤,敲在人心间。
特别是这些下人婆子的心间。
若是他们的主子,是少家主夫人该有多好。
就算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也能求得一个公正。
而不是随意为主子背锅,以污糟的名声,绝望而又憋屈的被主子处死。
三位族老夫人更是点了点头。
少家主夫人有勇有谋有善心,日后必定能中兴他们顾氏。
小李氏脸色更是难看。
“不过一些低贱的奴婢而已,给他们些脸面,已是恩赐。又不是良民,更不是贵人主子,也配求公正?”
小李氏出身顶级世家,从小锦衣玉食,从小耳闻目染的便是,身边的奴婢不听话打死就行了,自然有听话好用的奴婢伺候。
她从内心深处都没将奴婢当人看,认为他们李氏养了这些奴下,就是用来关键时候顶事的,平素给他们吃喝,他们理当报恩。
骨子里的认知,让她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被奴化了的人心,会觉得她这话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就在刚刚,王妈妈死了,狄兰兰死了,翠儿也要死了。
兔死狐悲。
又有谢晓烦的话在前,所以,这些婆子护卫们的认知,突然之间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人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
众护卫婆子脸色都是一沉。
连一边的云香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往下一沉。
毕竟,不管是谁,内心深处都有被尊重的需求。
就算是奴,那也是人。
是人,哪有不想得到公平对待的呢。
谢晓灿轻哼一声,“婆母从出身到现今,都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从来没有看过人间百态,不知人间疾苦,但我虽是谢氏嫡女,却是家族蒙难而生,生于乡野,长于草莽,大千世界各种苦难,人间疾苦都经过看过,可以说更懂得这个世界的真相。”
“奴仆们身在世家,确实是受了世家的扶养,吃着世家的米饭,享了世家庇佑,受了世家之恩。”
“但是他们勤劳,忠诚,勇敢,每天做着自己本分之事,照料世家子弟,保护世家不受外敌伤害,也是一种贡献。”
谢晓灿本来想说人人平等的现代洗脑,但想了想,现代本就不是人人平等,何况这等级森严的古代,要真给人灌输了这种思想,只怕将来不知要害多少人。
要有多少动荡。
便传了话头。
“或许,人生来有高低贵贱之分。”
“但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立于天地之间。虽然说上位者,做不到绝对的公平,毕竟出身不同,但是却能给予奴下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既然身为家主夫人的婆母给不了,那么,这个公平的机会就由我,少家主夫人来给吧。”
她言罢,看向狄兰兰躺着的方向。
“兰兰,你过来,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一五一十的,全都说清楚。”
她说完,狄兰兰连忙坐起身来。
有阿大为她输了半天的内力,又躺着休息了半天,她爬起来迅速得很。
只是,却将一大堆人给吓了一大跳。
“你……”
“你……你不是死了吗?”
几个婆子指着狄兰兰吓得魂飞魄散。
就连小李氏都被吓了一大跳。
掐着云香,“她,她刚刚不是死了吗?”
谢晓灿代云香回答道:
“不好意思,让婆母失望了。她,可是受了天大的冤枉,阎王爷不收,所以自己又从地狱爬回来了。”
如此这般,在场的还有哪个心里不清楚。
只怕是少家主夫人的那一番急救,和最后喂到狄兰兰口中的神药,将这狄兰兰给救了回来。
既然并不是诈尸,小李氏便也不怕了。
鄙夷的将唇角往下扯了扯,“大胆,你一个乡下贱女,竟然敢在本夫人面前装死,冲撞本夫人,来人,将她拉下去狠狠的打……”
也许是之前谢晓灿的话触及了心灵。
也许是觉得小李氏大势已去。
零与其它护卫并未第一时间听令。
谢晓灿扬了扬眉,“婆母如此这般不让人开口说话,是怕兰兰交代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与婆母有关吗?”
小李氏愤怒:“你胡说。”
刘夫人上前:“家主夫人还请息怒。还是听听这位姑娘说说看,今天早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如此这般,小李氏也只能偃旗息鼓。
狄兰兰开始将事情原委说了个明白。
原来,今天天还没有亮,翠儿就来敲门,说少家主夫人有事要见她。
她连忙收拾好自己,跟着翠儿出了门,结果却被人引到了水渠边。
她到的时候,王妈妈正被人将头按在水里挣扎。
按着王妈妈的,正是那几个后来按着她的婆子。
不过,那婆子身边站着一个她不认得的丫鬟姐姐。
她见有人行凶,被吓坏了,但却没等她叫出来,突然出现几个护卫,将她抓住绑了堵了嘴。
那丫鬟姐姐见王妈妈死了,她也被绑了,这才离开。
只是,没过多久,这个姐姐就又回来了。
她回来之后,护卫似乎想砍死她,但那几个婆子却将她押到水边,想用同样的法子将她淹死。
狄兰兰环顾全场,直接指认,那个去了又回的丫鬟姐姐,就是家主夫人身边的云香。
小李氏还想说话。
阿大带着三位夫人身边的嬷嬷去查了王妈妈的尸体,已经有了发现,过来汇报。
验尸发现两处疑点。
正好证实了狄兰兰所说都是真的。
第一,王妈妈只是头和上身是湿的,裤子的下摆,还有鞋子都是干的,显然虽然溺亡,但却根本没有落水。
第二,王妈妈的后颈还有胳膊多处淤青,显然是被人死死按住,挣扎之后留下的。
两者结合,正是狄兰兰所说,王妈妈是被人压着按在水里溺亡。
谢晓灿直逼小李氏,“证据确凿,婆母还有何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