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公主仿佛从某个遥远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她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孩子气的纯真笑容再次绽放于她的脸颊之上。
“因为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呀!”
她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曲逸信闻言,不自觉地垂下了头,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谦逊。
“十八公主实在是太过赞誉了,微臣不敢当。”
“哪里是过誉呢?你不仅能够仅凭脉象就准确判断出我的身体状况良好,更能在各种言语试探之下坚守自己的医学判断,这样的能力,即便是宫中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御医也未必能够做到。”
十八公主认真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对那些趋炎附势、不敢直言的老御医的不屑。
在她看来,那些人总是过于谨慎,生怕得罪权贵,诊断时往往只听病人的一面之词,立场摇摆不定,既不喜欢,也不信任。
还没等曲逸信构思出更多的自谦之词,十八公主的笑容收敛,神色变得严肃,继续说道:“我之前说有人要害我,并非戏言。三皇子竟然在我的银耳莲子羹中下毒,企图让我中毒后心智受损,变得痴傻,预计一年之内便会离世。他的心肠真是狠毒至极,不仅要置我于死地,还要让我在临终前颜面扫地,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曲逸信内心震撼不已,波澜起伏。
他从未想过,皇族内部的斗争竟能如此残酷且复杂。
三皇子选择的这种缓慢而折磨人的手段,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夺取十八公主的生命,更是要通过让她在公众场合出丑,让父皇失望,母妃蒙羞,从而在皇室乃至整个京城留下一个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
曲逸信越听越是惊愕,这场宫廷深处的暗流涌动,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信任与揭露,曲逸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原本只想在深宫之中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御医,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从没想过自己会卷入皇族子女之间的恩怨情仇。
于是,他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声音中满是诚恳与无奈。
“微臣身份卑微,初来乍到,对于宫中的种种纷争知之甚少,实在不适合参与讨论如此敏感的话题。”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恳求,希望十八公主能够体谅他的处境,放他一马。
然而,十八公主却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情绪显得异常激动,言语间难掩其内心的兴奋。
“其实,我是想邀请你与我共同策划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意下如何?”
曲逸信闻言,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
“微臣愚笨,实在猜不透公主您的意图。”
十八公主似乎看穿了他的伪装,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如此机智,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房间内一片寂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十八公主那洞察一切的眼神让曲逸信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曲逸信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问道:
“微臣斗胆,请问十八公主为何偏偏选中了微臣作为合作的对象呢?”
十八公主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问,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曲颂雅。”
“颂雅?”
曲逸信心中顿时涌现无数猜测,或许是因为他在宫中的立场尚未明确,容易操控;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尚小,易于摆布;又或者是父亲的官职成为了某种潜在的把柄……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关键因素竟然会是自己的胞妹曲颂雅。
“怎么会和曲颂雅扯上关系呢?”
十八公主笑得灿烂,仿佛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
“你可能不知道,你妹妹曲颂雅在宫中的每一天,几乎都有我的陪伴。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友谊,亲密无间,就如同真正的亲姐妹一样!”
而在十八公主的心底,还藏着一个更深的秘密——她们不仅仅是情同姐妹,事实上,她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这个真相,对于曲逸信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震撼。
他恍然大悟,原来妹妹在宫中能够平安无恙,活泼健康成长,背后有着十八公主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保护,这份恩情,他之前竟浑然不觉。
曲逸信的眼神中闪烁着敏锐的洞察力,他深刻地感知到,妹妹曲颂雅得以重归江家的门楣,其背后似乎有着十八公主那双看不见的温柔之手在默默推动。
这份恩情,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不可忽视。
他心中明白,若再三推辞,不仅是对这份深情厚谊的轻视,更是对公主信任的辜负。
于是,曲逸信再度俯下身,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那份坚定与诚挚,透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展露无疑:“公主殿下对微臣的信任,犹如山岳之重,微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公主所托。”
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十八公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动作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欣慰。
她轻轻拉起跪在地上的曲逸信,仿佛是在拉起一个即将并肩作战的伙伴。
此刻,她的笑容比初见时更加灿烂,轻松愉悦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
“曲大人,你我年岁相近,又兼有颂雅这层亲缘,无需太过拘谨。未来我们共同面对的挑战不少,你若总是这般客气,我怕是要先累垮了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却又不失真诚。
曲逸信心领神会,他深知,既然已承诺相助,那么与公主的交集自是不可避免。
然而,被这样一个看似娇小却心思玲珑的少女直接点破,他的脸颊不禁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种微妙的情感变化,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十八公主对此却浑不在意,她之所以让曲逸信不必过于拘泥于礼数,一方面是因为她对他的才能有着极高的评价与赏识;另一方面,则是源于她内心深处对皇宫中那些繁复礼节的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