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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握被角,试图用温暖驱散心头的阴霾,再次寻找梦境的入口。

但就在迷蒙的半睡半醒之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响如雷贯耳,惊得刘敏猛地坐起,双目圆睁,企图在黑暗中捕捉那未知的侵扰者。

夜风悄悄潜入,带动窗帘轻盈舞动。

刘敏抚慰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自言自语道:“不过是夜风的恶作剧,吹开了未关紧的窗户罢了。”

尽管心中仍怀揣着不安,她还是再度起身,缓步走向窗边,意欲亲手验证。

然而,外面的世界安静异常,树叶静默,没有丝毫风吹草动的迹象。

“奇怪,风从何来?”疑惑在心中盘旋,指尖即将触碰窗棂的刹那,一抹白影忽如鬼魅般掠过窗前,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窗纸上映出一抹幽暗的影子,转瞬即逝。

刘敏周身寒意如同冬夜的冰霜一般窜升,四肢仿若不受控制的琴弦,在冷风中微微震颤。

那究竟是何物?

理智如同微弱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告诉她这一切或许只是夜幕之下某只夜行鸟的偶然掠影。

然而,她的手,紧紧握住了窗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开窗的边缘。

空气在此刻凝固,时间仿佛静止。

窗缝间透出的不仅仅是月光的轻抚,更是无尽的未知、等待与那难以名状的恐惧。

正当内心的疑虑与惶恐逐渐汇聚成汹涌的波涛,即将将她彻底淹没之际,一股莫名的暖流自心底升起,让她的身体渐渐回暖。

就在这微妙的平衡瞬间,那个白色幽灵般的影子,再次无声无息地划过眼前的夜色。

夜风虽静,却仿佛能穿透肌肤,直抵骨髓,令手指不禁轻轻颤抖。

良久,刘敏才从近乎窒息的状态中惊醒,胸口如压重石,喘不过气来,恍惚间发现自己的呼吸已停顿多时。

她闭目深吸,企图通过调息平复心中的骇浪,口中默诵佛号,每一声都是对自己脆弱神经的安抚,试图说服那不过是一场夜鸟的无心玩笑。

终于,她鼓起残存的勇气,颤巍巍地将窗户锁死,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直到确认再无丝毫缝隙,心中方才稍稍宽慰。

“必是近日身心俱疲,方生此等荒诞不经的遐想。”刘敏如此自言自语,企图用理性的言语掩盖内心深处的惊慌。

正欲转身回床,以求片刻安宁,却不料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地面,那一双赤裸、瘦削的脚掌赫然映入眼帘,干瘪的皮肤上沟壑纵横。

视线沿双腿缓缓上移,是府中仆人惯常穿着的粗布裤,裤脚处泥土斑驳,正缓缓跌落,与尘埃融为一体。

刘敏心中隐约有了一丝预感,但那份不愿面对的恐惧使她依旧固执地抬头,希冀这只是又一次的错觉。

然而,当目光最终触及那散乱长发下的苍白面容,方嬷嬷的脸孔如被寒霜覆盖,毫无生气,刘敏的双腿瞬间失去了支撑,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脏犹如擂鼓,震耳欲聋。

方嬷嬷就这么站立着,衣衫仍是那日刘敏对她下毒手时的模样,未曾更替,整个人似乎被时间凝固,唯一活动的,只有那对眼珠,静静跟随刘敏的每一次微小动作,二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沉重与不安。

尤其令人惊骇的是,方嬷嬷手中紧握着一根看似平凡的麻绳,但在仔细观察之下,那绳索上竟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痕。

瘫倒在地的刘敏,千百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交织。

那是方嬷嬷吗?她不是早已命丧后山,为何今夜会在此重现?

难道真的是阴魂不散,来向我索命?

是生者归来,抑或是怨魂复仇?

这些问题密集且无情地冲击着刘敏的心房,但她四周,只有寂静与黑暗给予无声的回应。

冷汗沿着脊背缓缓滑落,刘敏紧闭双眼,虔诚祈祷,期盼再次睁眼时,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虚幻与错觉的交织。

就在这时,方嬷嬷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被绳索勒紧后特有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自地狱深渊中传出的绝望之音:“夫人……您,怎么忍心害我……我在那边,冷啊……好冷……”

刘敏的心神再也无法承载这份沉重与愧疚,尖叫声尚未冲破喉咙,她便直直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目睹这一幕,方嬷嬷先是一愣,旋即确定刘敏是真的被吓晕过去,便拨开了遮挡面容的乱发,缓缓走到窗边,压低嗓音。

“快来吧,她已经晕过去了。”

窗外,隐匿于墙根阴影中的曲家三兄弟听闻呼唤,身形敏捷地一跃而入,站在了不省人事的刘敏身边,他们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快意畅快。

“真没想到,大哥的计策竟如此奏效,高,实在是高!”曲之然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心底无私之人,自能坦荡荡行于世,即便夜半鬼魅悄然而至,心无愧怍亦能泰然处之。反观那些恶行累累之辈,终日惴惴不安,稍有风吹草动便惊恐万状。”

方嬷嬷边说着,边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散落的发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对自己表演不够到位的遗憾。

“我原准备了一连串足以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语,谁承想,她竟如此不经吓唬。”

曲逸信本想添上几句轻松的调侃,提及若方嬷嬷真将那些骇人之语吐露,刘敏说不定当场便会惊厥倒地,不省人事。

可话未出口,他抬眸望见方嬷嬷脸上因涂抹过量面粉而显得过分苍白,反光之下更增几分阴森,不禁也感到一丝凉意窜上背脊。

“方嬷嬷,您这面容,白得像是月光下皑皑白雪,叫人看了都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方嬷嬷听罢,连忙拽起衣袖,胡乱抹去脸上的白粉,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的笑。

回想起那个夜晚,在曲之然新张店铺的昏黄灯光下,三兄弟向她细述计划时,她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应允。

胸中那团多年郁积的怒火,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又怎能不欣然接受。

起初,三兄弟的计策仅是让方嬷嬷隐匿在窗外,借声势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