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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子的眉宇间轻轻皱起,那平日里温暖的笑容似乎被无形的风吹散了大半,显得有几分落寞。

“这才几日未曾相见,我们之间竟已生出些许距离?”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他深知曲之然的性格,那份推辞中的坚定,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种对自我认知的坚持,一种不愿轻易接受他人恩惠的骄傲。

“今日我特地为此事而来,若是你直接拒之门外,岂不是让我陷入无尽的尴尬之中?”七公子的话语轻松诙谐。

他今日偷偷从皇宫溜出,心中那份对曲之然小食店的思念疯长,数日未尝,味蕾早已按捺不住。

这份思念不仅仅源自于对美味的渴望,更多的是对曲之然才华的认可与好奇,想要亲眼见证他是如何将一家小店打理得风生水起,更想知道他对未来有何规划。

走在前往店铺的路上,却不料在衙门口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卷入,半推半就间成了一出知县审案的旁观者。

望着曲之然在公堂上那不卑不亢的姿态,耳畔环绕着百姓对“美味爆棚”小店美食发自内心的赞誉,七公子的心中豁然开朗,似乎一切问题都不必再问出口。

曲之然的经营智慧,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期,那丝犹豫,关于是否赠予店面的迟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轻轻拍打着曲之然的肩膀,七公子的话语既直接又充满诚意:“那店面我早已购下,即便你不愿接受,我也只能寻它主。但思及如此宝地若落入不懂经营之人手中,岂不可惜?倒不如交给你,让美食之花开得更加灿烂。”

面对七公子的坦诚,曲之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与支持,心中的那份推拒也随之瓦解。

他深深施礼:“殿下厚爱,曲某铭记于心,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请殿下随时光临指教。”

七公子的笑声洒满整个空间,曲之然也随之开怀,那份公堂上的沉稳与老练瞬间转化成了少年特有的活力与朝气。

另一边,曲逸信自治愈兄长曲晏清的腿伤之后,内心对医术的信念愈发坚定。

曲晏清屡次劝导,言医者当以济世救人之心行走世间,闭门自学终非长久之计,应多历练方能有所成。

在兄长的鼓励下,曲逸信迈进了仁济医馆的大门,去寻找自己心目中的医术导师——范怀德。

范怀德一见到曲逸信,脸上的笑容绽放,岁月雕刻的皱纹里填满了喜悦与慈爱。

“你终于来了!”那句话温暖而有力。

曲逸信闻言一愣,心中涌动着感动与疑惑:“师父,您一直都在等我吗?”

范怀德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期许:“那还用说!早在曲家时,我就看出你天赋异禀,对医道有着天然的敏感,就像天生为了医学而生。我早有打算,待到你兄长康复,便将你引入医馆,亲自指导你研习医术。”

说罢,范怀德亲手为曲逸信斟上一杯热茶,那份细致关怀让曲逸信感动不已,双手接过茶杯,毕恭毕敬。

而师父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深厚的期望与信任。

“日复一日,你却迟迟未至,我还以为你这小子嫌我年老体衰,已另寻明师了呢,哈哈……”

范怀德的玩笑话中藏着对弟子深深的疼爱与期待。

这一席诚恳而直接的话语,使得他的脸颊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羞赧之情涌来,让他恨不得能寻找到一缝隙,好让自己能尽数隐匿其中,避开这份让人尴尬的注目。

范怀德的脸上挂满了笑意,那些岁月雕琢出的笑纹仿佛成了最好的屏障,让他的目光略带几分朦胧,以至于他沉浸在自我愉悦中而不自觉。

直到片刻之后,他才恍然发现徒弟那张羞涩的脸庞已然红得如同刚刚出锅的虾子,那份纯真的羞赧让人心生怜爱。

于是,他连忙调整语气,声音温柔。

“孩子,千万别误会了老夫的意思,我心中并无丝毫嘲笑之意。实在是因为看见你,让我心中充满了喜悦。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欣慰与快乐!”

曲逸信内心五味杂陈,喉头似乎被什么哽住,费尽力气,才磕磕绊绊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多……多谢师父的赏识与期望,弟子必定会勤勉努,每一个字都似是历经千难万险方才脱口力,不负所望,认真学习。”

而出乎曲逸信意料的是,范怀德轻轻摆了摆手“哎呀,你的学问已经足够丰厚,若是老夫再给你炒冷饭,未免太过乏味。我们换一种方式!明天医馆开门之时,你就直接跟着我,参与到实际的诊治之中去吧!”

此言一出,曲逸信愣怔当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就……直接参与问诊治疗?”

范怀德重重点头,眼中的坚决:“没错,直接上阵!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嘛。”

说罢,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随即身形一转,大步流星而去。

曲逸信凝视着师父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层层疑惑:师父的性格转变怎会如此之大?

明明那背影仍似飘逸的仙人,为何性情却变得比我这个年轻人还要直接且急切?

但这些问题,却无人能解。

曲逸信微微摇头,自嘲一笑,低头浅酌了一口茶,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次日黎明,当第一缕曙光尚未来得及完全驱散夜色,医馆门外已蜿蜒出一条长龙,人群攒动,期待着医术的恩泽。

曲逸信与范怀德并肩而坐于大堂的中央,一张整洁的诊断桌隔开了师徒二人,也仿佛划分了两个世界。

在师父鼓励的余音中,曲逸信胸腔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梦想着自己能够迅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名医,想象着病人们纷至沓来,自己忙碌至深夜,翌日便在京城中传为佳话。

尽管大堂内人声鼎沸,但所有的目光、脚步、希望都凝聚在了范怀德的那一边。

即便是在外等候的队伍中,也不乏有人甘心忍受站立之苦,却无人愿意移步至曲逸信那空荡荡的诊断桌前,哪怕只是一瞥。

冷清的桌旁,曲逸信只能感受到穿堂风的孤寂与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