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颤抖,最后那个词仿佛是某种禁忌,让她难以启齿。
“秽物!”绿柳终于吐出这个词,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宴会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与议论。
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甚至惊恐的目光。
方儿急忙将她拉至一旁,低声耳语,眼神中满是警告与焦虑,生怕她的鲁莽给万国公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今日太子殿下在此,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曲晔心中暗自盘算,表面上则装出一副惊讶且不满的样子,厉声喝止绿柳:“休得胡言乱语!这里是万国公府,何来那些污秽之物!”
紧接着,他转向太子,神色中带有一丝歉疚,用行动弥补这场风波:“殿下请息怒,小奴才年幼无知,冒犯了您的雅兴,还望殿下宽宏大度,不予计较。”
同时,他贴心地为太子夹菜,试图转移注意力,缓和现场气氛。
太子对于绿柳的言语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关注,他的心中正盘算着探访万德荣后的行程——午时太平寺的祈福活动不容耽搁。
因此,他简短回应:“无碍,我们继续便是。”
然而,绿柳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再次情绪激动地挥动双手,言辞恳切:“并非我妄言,桃花之下确实有着不洁之物,是我亲眼所见!”
万德荣闻此言,眉头紧锁,深叹了口气,面容显得更加憔悴。
一场原本为了庆祝和祝福的宴会,竟被这样的插曲搅扰,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了几分疑虑与失望。
绿柳此举,究竟是无意之失,还是另有所图?
正当万德荣欲开口询问绿柳之时,曲晔再次抢在前头,他的话语中带有几分引导的意味。
“你说有秽物,那么就详细描述一番吧,到底是什么不为世人所知的存在?”
说罢,他又悄悄向绿柳递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又或是想要进一步探明真相。
绿柳抿着唇,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她微微垂下了头,遮掩住眸中的慌乱,最终,只听得她细若蚊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个字:“此事,实在,不敢妄自菲薄,还望殿下与国公大人屈尊移步,亲眼为实。”
说罢,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身体轻巧地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
众人闻听,皆是一愣。
他们的目光在绿柳与万德荣之间来回穿梭,即便是素日威严的太子,也不例外。
“万国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万德荣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身子一颤,但很快,他挺直腰板,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手掌狠狠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桌上的茶盏都跳起了舞。
“我万德荣一生坦荡,行事无愧天地,绝无私密可言!太子若真想揭开谜底,那就请随我到那桃树下亲自见证!”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然而,激愤之余,万德荣的身体却没能跟上他的意志,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他的嘴角不经意间溢出一丝鲜红,那抹血红在雪白的衣襟上格外触目惊心。
周围的仆人见状,皆是一阵惊慌,连忙上前劝慰:“大人,您的身体为重,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万德荣却倔强地摇摇头,那抹坚毅之色仍旧未减,坚持要查明真相。
一旁,曲晔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满是鄙夷与阴毒的窃喜。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不知死活,非要掺和进来,看样子半路就会倒下。
到时候,万国公府一倒,万德荣也将不久于人世,万淑媛失去了倚仗,只能束手待毙,而他,曲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掌一切,真可谓是三喜临门啊!
万德荣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曲晔,命令道:“曲晔,你过来帮把手。”
曲晔面上堆砌着不情愿,内心却暗自得意,勉强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万德荣,两人身影蹒跚,向着那孤零零立于院中的桃树缓缓行进。
人群中,绿柳在众人的催促下,身形踉跄,小脸憋得通红,带着几分委屈,手指颤抖着指向树下一处不起眼的小土包:“就,在那里。”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退回人群,悄悄地观察着一切。
不经意间,她与曲晔的目光交汇,后者轻轻眨了眨眼睛,似乎对她刚才的表现表示满意,绿柳心头一暖,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随着众人一起,屏息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这时,曲晔悄无声息地贴近太子耳畔,低语建议:“殿下,既然那丫头言之凿凿,不妨挖开来看一看如何?”
太子微微颔首,即刻下达了命令,让人围绕桃树开始挖掘。
随着铁铲的起落,土壤被一块块翻开,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殿下,挖出来了,是个布偶!”
只见一个沾满了泥土,但缝制精细的布偶被递了上来。
它身着鲜红衣裳,那颜色犹如新嫁娘的盖头,鲜艳夺目,更令人震惊的是,布偶之上,竟赫然绣着万德荣的生辰八字!
这一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曲晔一时愣住,他本欲借此机会先告万德荣一状,以图在朝堂上掀起一番风雨,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如今看来,自己确是过于急躁,未曾料到局势会如此急转直下。
眉头紧锁,他再次望向身旁侍立的绿柳,只见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困惑与不解,摇头否认的神情中还夹杂着一丝无辜。
他精心策划这一计谋,目的就是要借机扳倒权势滔天的万家,为自己铺平仕途,不料却因为某个环节的阴差阳错,那诅咒的矛头意外转向了万德荣。
此事除了天地为证,就只有他与绿柳两人知悉,曲晔心中暗自盘算,除了绿柳因畏惧东窗事发而临时变卦,更改了计划,再无其他可能的解释。
“万国公,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位备受尊敬的国公,难不成在自家国公府中,竟隐藏着如此腌臜不堪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