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泼到那人脸上。
很快,那人动了动,他晃了晃脑袋, 慢慢睁开双眼。
看见裴双的那一刻,那人突然情绪激动,大叫起来:“就是这个姑娘!就是她让我去双岗村暗中观察这位大爷的!是她让我把大爷和这位夫人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她,最后还让我去杀了这位夫人!我是一时迷了眼,请大爷放过我!”
那人声嘶力竭地扭动着身子,他口中的“夫人”,正是昭月。
裴双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转过身来看着昭月,“昭月郡主倒是肯下本钱,能让这位在严刑酷打下还能作伪证,硬说我要杀你,小女子实在是佩服得很啊!”
裴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我虽然一直不喜欢你,但从未想过要害你,不过此时此刻,若是我有办法,一定会杀你!”
她眼中的杀气太重,昭月心中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郑子林突然将昭月挡在身后,喝道:“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她看了那人一眼,“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会信这人的话?”
郑子林看着她讥讽的脸,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裴双顿时变了脸色,笑意更深。
郑子林拿出来的,是一枚翡翠戒指。
是当初在双岗村,裴双给阿爷治疗郑子林的诊金,又被阿爷扔回来的那枚翡翠戒指。
阿爷没有收,她一时也没将这枚戒指缝回衣服,只是放在她和郑子林住的那间杂物间。
却不知何时被昭月的人拿了去,现在用来陷害自己。
防不胜防啊~
“这是我带你去买的,戒指反面有‘荣生堂’三个字,那日在京城,我领你去荣生堂买了很多首饰,这就是其中一件,你就是拿着这个给这人,让他帮你做事,甚至要杀了昭月。”
郑子林眼底没有一丝感情,“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裴双没话说,昭月这是把每一步都想好了,就是要让郑子林恨她。
她突然撤掉所有的防备和抵抗,后退几步,平淡道:“我没有话说。”
“啪!”
郑子林抬手重重打了裴双一个巴掌,神情激动,双眼赤红,“你该死!昭月为了救我已经受了伤,你竟然还要雇人杀她!我早知道你不喜欢昭月,没想到你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裴双脸歪向一边,转过头来看着郑子林。
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满眼讽刺,“一个蠢笨如猪,一个心计百出,你二人,倒是绝配,哈哈哈哈哈!”
“啪!”
昭月气愤道:“这一巴掌是替子林打的!他那样对你,你却见死不救,简直不是人!”
郑子林似是担心裴双会对昭月不利,连忙将她挡在身后,道:“你身子还没好,别发这么大的火,若是被她伤了怎么办。”
裴双听着话觉得讽刺极了。
这二人皆会武,影二也在这里,郑子林居然担心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伤了昭月。
郑子林没有再看裴双一眼,搂住昭月往外走。
二人刚走出门外时,裴双开口了,声音冷淡无波。
“昭月,今天这一巴掌,以后我会加倍奉还。”她看了看郑子林,又道:“还有,你最好祈祷郑子林一辈子想不起来双岗村的事,最好他一辈子也遇不到能治好他失忆症的大夫。”
郑子林回头冷冷卡着裴双:“无论我是否记起双岗村的事,昭月永远是我的妻子!”
裴双不再说话,转过身去。
“看好她。”
“是!”
她本来还想问郑子林准备拿她如何,一时给忘了。
烛台被影二拿了出去,屋里一片漆黑。
裴双累极,重新坐回干柴上,躺下去蜷缩起身子。
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可是郑子林冰冷的眼神一直萦绕在她脑中不肯退去。
汹涌的泪终是如开了闸的水,争先恐后不要命地流了出来。
暗夜湿重,她却毫无感觉,只想就此失去知觉。
多年养好的早睡早起的习惯,一时也改不了,裴双想要睡个昏天暗地是不可能了,天微亮她就醒了。
昨晚哭了一晚,难得没有头昏眼花。
她坐在干柴上一动不动,脑中空空,双眼盯着地面,没有焦距。
过了好一会,影二来了,送来一碗白粥。
裴双没看他,也没拿那碗粥。
影二将碗放在地上,退了出去。
一连三天,除了影二准时一天三次给她送饭,再没一个人出现。
她什么也没有问影二。
大多时候她都不饿,好几次影二来送饭的时候发现前一次送来的白粥依旧好好地放在原地。
当然她也有饿的时候,饿的难受了,就将早已凉掉的粥吃了。
裴双整个人如同身处梦幻之境一般,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又过了几日,影二过来告诉她,他们要回京城了,第二日就启程。
“影二,我也要去京城?”
“是。”
“我们现在还在西南?”
“……”
“我知道了。”众人来西南是为了香山寺杀人一事,那时郑子林将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消息都告诉了裴双,只是如今,郑子林应该吩咐过影二他们不要给自己透露一丝消息吧。
裴双不知道影二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直在哀叹自己命运不济。
可不是命运不济么。
而遇上郑子林,就是这不急命运的开始。
除了被叔父叔母卖了这件事,自己之后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遇见郑子林开始的。
“可能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吧。”裴双喃喃自语。
次日。
裴双随影二出了客栈。
路边停了一辆马车,裴双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那辆马车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果然,影二领着裴双走到一处…额…也算是马车吧,毕竟也是两匹马拉着的,只是这马车没顶。
裴双看车内放了很多包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留一点空地。
“我坐这里?”裴双只是确认下,她觉得依郑子林现在对她的厌恶程度,没让她走路跟着就已经非常仁慈了。
影二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裴没再言语,跨进车内坐下,“我能用包裹垫在身下吗?”
影二摇了摇头,“我问过,夫人不允。”
“我记得,你是郑子林的影卫,似乎只听他的话。”
“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主子也在一旁,主子并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