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双身子发抖,心跳加快,满眼惊恐。
听到影二这一声大喝,裴双突然发了疯似的向后面的山路跑去。
她不能死,祖母还在等着自己,她不能死在这里!
感到身后有人追上来,裴双加快脚步,没了命地往前跑。
“裴姑娘!”
一人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裴双听这声音很耳熟。
“是我,那个和尚!”
裴双定睛一看,果然是之前香山寺那个和尚。
和尚也不废话,抓起裴双的手腕就狂奔。
“怎么回事?怎么杀人了?”裴双被他拽得不稳,边跑边问。
“不是我们的人,怕是歹人早就瞅准了今日香炉山有许多达官贵人进山,早早地埋伏在附近。”
“这些贵人来山中,都没有带护卫?”
“这些歹人早有预谋,一个个武艺高强,贵人们只是来上香,谁知道会遇上这一伙人,被杀的猝不及防。”
二人不再说话,一个劲地跑。
“大哥!这里还个娘儿们!哎吆,看装扮还是个姑娘!”
“哪呢?”
两个操着奇怪口音的男声突兀响起。
裴双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突然被和尚推到一边。
借着月光,裴双只看得清与和尚打斗的二人身材较小,不但没有和尚高,就是渊国个子较矮的男子也会比他们高。
裴双不懂功夫,但看和尚与二人交手也不见落败,功夫应该不浅。
三人一时难分胜负,裴双也不敢冒然离开,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歹人,而和尚明显有一争之力。
不一会,影七跑了过来。
“姑娘跟我走!”
裴双没有动。
那二人明显出现颓势,这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她不想放掉。
“姑娘?”
裴双紧紧盯着和尚。
只见忽地他高高跃起,一脚踢翻一个歹人,又是一个高跳来到裴双身前,拽起她继续跑。
影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和尚打败的二人随即冲上来与影七斗在一处,影七一时无暇顾及裴双。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裴双实在跑不动了,和尚只好一手夹起裴双的腰,半跑半使用轻功在林间疾驰。
裴双向身后望去。
已经看不到香炉山的灯笼发出微光。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郑子林他们没事。
希望,再也不要遇见郑子林。
东边的天空慢慢浮起朝日的光晕。
二人终于停了下来。
裴双看了看四周,是一个果园,满山的桃树。
一辆马车停在果园旁。
“给。”
和尚从马车里拿出一件外衣,递给裴双。
深秋的清晨寒意逼人,冻了一夜的裴双早就全身冷得发抖,接过衣服连忙披在身上。
“上来吧。”
裴双进了马车后,和尚也进来了。
“妈的累死老子了!”
裴双一怔,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和尚。
和尚对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夜行衣,又掏出座位下面的一个包袱,将里面一件深蓝色蜀锦制成的长衫披上,再扣上一根碧玉串成的腰封。
这一身明显价值不菲,裴双更加紧张。
“你怕我?”
裴双身子向里面挪了挪,镇定道:“你不是和尚?”
“和尚?谁他妈没事去做和尚,要不是为了把你弄出来,我也不必剃了头发装成劳什子秃驴。”
这人已经完全没有昨晚那副“生人勿近”的僧人模样,说话的口气轻佻至极,长着一张极其平凡的脸。
可裴双觉得,这脸和这声音凑在一起,十分违和。
“你不用害怕,我拿了郑二爷的钱,自然会把你送到地方。”
裴双不动声色,“郑子贵要送我去哪?”
和尚笑了,一脸意味深长,“裴姑娘这是不信我呢,郑二爷名叫郑子宕,郑子贵是什么人?”他舔了舔嘴角,“不过,你这招不行啊,稍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郑家二爷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问题只有这个?”
“哦?裴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与郑子宕皆有小心之人,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同样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既然让你过来,肯定跟你交代了能证明你身份的话,所以,不是我要问你什么,而是你要跟我说什么。”
对面那人愣了一瞬,随即定定地看着裴双,半晌一言不发。
裴双表面维持镇定,实际上早已心跳如鼓。
“呵呵呵~”对面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别跳了,再跳下去,我怕你的五脏六腑都得跳出来。”
不知为何,他这话一出,裴双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郑子宕说的不假,你果然是极其谨慎的人,罢了,不逗你了,来之前他把你二人最后一次见面的话都跟我说了,让我见了你之后,在你面前复述一遍。”
半盏茶后,裴双一脸麻木瞅着对面一脸坏笑的人。
这人是郑子宕派来的没错了。
裴双最后一次见郑子宕是在郑府西边一个很少人去过的小院,也就是自己住的那个小院。
当日郑子宕找她的时候,馒头被她支使出去办事,所以那日他二人的谈话只有他二人清楚。
此人的身份毋庸置疑。
可这人,实在是太奇葩了。
复述就复述吧,为何要将她和郑子宕当时说话的语气都学个七八出来。
“这位兄台,你为何能如此形象地拿捏住我二人当时谈话的语气?难不成郑子宕也是这样说给你听的?”
兄台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非也非也,实在是你这个情况太常见了,稍微了解郑家那位小霸王的底细,以及你的性格,大概就可以猜出当时的情形了。”
裴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兄台有没有想过去戏园发展?”
兄台不解,“为何这样说?”
“兄台能通过一个人的性格就将一个人的语气模仿得如此相像,不去戏园唱戏,实在太可惜了。你可别误会,我并不是贬低你才有此建议,只是觉得你若不去,绝对是戏园的一大损失。”
兄台并未生气,双眼冒着精光。
“兄台,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说你就说吧。”
“令堂生你的时候,是不是生着生着就没力气了?”裴双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老实,像是真的在与人讨论事情一般。
兄台一脸迷茫,“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