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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自己一回应他,两个人谈起来,会没完没了,南映栀眼睛紧闭,刻意放缓呼吸。

唤过几轮,云霁意识到,她许是累坏,真歇下了,遂默默蜷着,将自己缩作一团。

无碍,此前那些,无小栀子,却难以入眠的夜,自己不也是这般,一时一刻熬过来的么?

听他喊自己,南映栀恐他迟迟不睡,咬牙未应。

耳畔没这声儿,她又莫名,心中隐隐浮现不安。

几番纠结,她缓缓掀开眼皮,试图观察局势。

映入眼帘的,是闭着眼的云霁。

见他呼吸紊乱,且紧紧蹙眉,南映栀不由,略感心疼。

云霁咋睡觉,还皱眉头?

是自己不回应,让他难过了么?

不敢此刻惊扰他,南映栀犹豫片刻,终究没伸出手,去抚开皱成一团的眉峰。

他睡着一次,不容易,自己还是明早再道歉吧。

翌日。

远处号角传来,因着近日都听这声儿,南映栀眼还未睁,身子已习惯性蹿起。

听见一声近在咫尺,迷迷糊糊的“嗯?”,她慢半拍感到胸口发麻。

与云霁对上眼神,南映栀方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发觉自己扰他清眠,她火速致歉,“忘记你卧在胸口,压着你了。”

“无碍,”摇摇头,云霁缓缓自她胸膛退下,揉惺忪睡眼,“也该起了。”

“天色尚早,”察觉周边光线仍暗,南映栀手绕到他后脑勺,轻轻抚摸,“你要不要,多歇会儿?”

摆一下手,云霁示意自己没那么金贵,不必接受特殊对待。

他神情顺从,轻低下头,话语呢喃:“没你在身侧,还是不……”

正闭着眼,享受与他共处幽静时光,南映栀听他戛然而止,一下揭开眼皮:“咋了?”

“无,”口中莫名反酸,云霁下意识捂嘴,挤出句完整的推脱,“无碍。”

知晓他好端端的,不会这般结巴,南映栀摸他脊背:“是不是不舒服?”

腹中胀得难受,似有物顶到嗓子眼,云霁来不及应声,只想压抑住这阵恶心。

他抿唇坐起,试图缓解不适。

动得过急,未免适得其反,眼前发炫,云霁不由闭一下眼。

敏锐察觉异动,南映栀扶着他颤抖双臂:“咋了?”

酸涩一个劲往上涌,云霁再隐瞒不得,艰难道出难受缘由:“想,想吐。”

生怕擅自动他,会激起他更大不适,南映栀“嗖”一瞬爬起,在床榻附近搜罗。

翻出洗脸用的木盆,她急急递到他嘴边:“吐。”

弯下身子,云霁扶胸口,发出声干呕。

唯恐他弄脏垂下长发,南映栀一手托木盆,一手抓起他青丝。

“唔,吐不出来,”他扒着床沿,阵阵喘气,“胸口堵得慌,难受。”

深受折磨,云霁难受至极,不免开始自暴自弃,手握成拳,往胸口捶。

见云霁捶着捶着,手往下移,顺势击打柔弱腹部。

手劲儿之大,让南映栀大冷天,硬是急出一身汗。

“轻点儿,”将木盆搁地上,她控住他暴躁双手,“别用力打肚子啊。”

失去外力压制,胸腹不适,愈发变本加厉,云霁额角渗出冷汗,气若游丝:“疼。”

见他这副难受模样,南映栀心中,也不好受。

利索给他挽个简易发髻,她把云霁搂入怀:“青川儿,哪儿疼?”

“都疼,”指尖在身前转一圈,云霁欲同以往,靠在她肩头,又疼得往前蜷缩,“主要是胀痛。”

脑中一下算起,自事后经过多长时日,南映栀心中有了答案。

有孕已近乎五周,怪道他茶饭不思,还晨间欲呕。

“你这,”感到他吃得少,腹部却略鼓胀,南映栀手轻轻盖上去,“应当是胀气了。”

“唔,”气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云霁目光迷离,“该如何,是好?”

“不难,”知解决消化问题,无非排气,南映栀指腹打圈,“我给你揉揉,排排气。”

最后三字,令云霁略感不好意思。

排气?

如何排?

片刻后,他不由自主,打出个嗝,便瞬间领会,此词之意。

胸腔松快稍许,云霁舒服不少,但没过几时,又堵得慌。

一连打过几个嗝,他明显感到,一阵停留在喉间的恶心感,倏然往上涌。

忧心给南映栀添麻烦,他俯首,顺着感觉,将近几日咽下,但未消化吃食,尽数吐出。

食物混着酸水,强烈酸臭味儿,霎时充斥整个密闭帐篷。

云霁还未冲南映栀致歉,这秽物气息难闻,就被扑面而来气味熏着,再度趴在床边猛吐。

料到他消化不了,自然会呕,南映栀手叩他背,助力他排出秽物。

过好一会儿,云霁反胃感渐消,口水却止不住往上冒。

瞅他吐得过于用力,甚至于眼尾都浮现红点,南映栀不敢再放任他呕。

“没事,”从朝上拍他背,改成往下顺他脊,她嗓音温和,“没事噢。”

喉间恶心,尚未全然消逝,云霁不由用额面蹭她下颌,轻声哼唧:“小栀子,我难受。”

南映栀与他打商量:“青川儿,你这样难受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服药来调理。

“那陈泓的安胎药,貌似不甚靠谱,你先歇着,我唤军医来,可好?”

深知他此言有理,云霁垂下眸子,离开她温暖怀抱,倚上软枕,缓缓闭眼。

趁他自我调整状态,南映栀连忙出去,让守在不远处的翎雨叫军医。

“翎雨,”唯恐自己声儿过大,里头云霁听见,会不悦,南映栀压着嗓音,“叫军医来,我家王爷不太舒服。”

甚是会瞅人脸色,翎雨选择性忽略,南映栀那明晃晃的“我家”二字。

他领会其意,便“诶”一声,接下任务。

见他离开,南映栀记挂云霁,遂转回帐内。

发现他被阵阵臭味,熏得坐立难安,她要去外头,倒去木盆秽物。

唯恐自己抽走这盆间隙,云霁可能会作呕,南映栀心下谨慎,试图找个替代品。

翻箱倒柜,也未寻出合适替代,她死马当活马医,手臂发力,将帐外恭桶搬来。

哄云霁稍作忍耐,她端木盆出去,迅速清理干净,又转回来。

纵使面色苍白,云霁口中,仍在说安慰话语:“小栀子,别担心,我……也不是很难受。”

知他在强撑,南映栀摸出袖间帕子,给他拭脸庞渗出汗水。

“青川儿,”

略懊悔云霁没胃口这般久,而未采取实际行动,只在脑中怀疑过几瞬。

她望入他眼,“怀孕期间,反胃,是件很正常的事儿,何必瞒着我?”

的确不愿因自己一人,拖大军后腿,云霁心中,有些发虚。

他移开视线:“我没瞒着你,罢?”

自知云霁有心瞒,且自己一时顾不上,南映栀悠悠叹声:“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关心你。”

“没有,你对我很好,”听她自责,云霁略过意不去,遂轻拍她手掌,“不要这般说自己。”

原本南映栀与他谈话,就是为转移他注意力。

见他果真,开始忙着应付自己,不如此前那样难受,她绞尽脑汁,翻出其它话题,陪他闲聊。

“青川儿,”暖手覆他小腹,南映栀话语引诱,“你可否想过,给咱们孩子,起啥名字?”

“嗯?”暂未把孩儿,列入自己与她此后生活内,云霁神情微茫然,“尚未。”

“那正好,”见此话题有极大发挥空间,南映栀忙用此话题吊住他,“你可以趁现在,好好想想。”

“唔,小栀子,你说,咱们孩子,跟谁家姓好?”

在起名一事,云霁出师不利,卡在姓上。

他神色苦恼,“若随皇家,姓‘云’,南家就要绝后,反之,亦然,咱们两家,都不得绝后啊。”

选择折中,南映栀一碗水端平:“要不,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吧。”

“你怎知,咱们会正好有两个孩儿?”云霁目光闪烁,“若只有一个……”

不假思索,南映栀立马拍板:“那就听你的。”

即使知这使命重大,云霁见她如此信任自己,仍不由心中一暖。

他磨蹭几下,缩到她怀里:“小栀子,你真好。”

“陛下,”外头忽地,传来南毅嗓音,“臣有事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