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然愣怔片刻,第一反应是储南珣把涂凛给打了。
可转念一想,储南珣那身手不可能伤得了涂凛。
放轻脚步将游冬扯远一些,“怎么回事?”
游冬一脸不忿的将随卫的话复述了一遍。
储南珣巡防经过明光门,碰上正要出皇城的涂凛,将巡防卫队交回禁卫府后,就去追赶涂凛。
在登明街储南珣强行拦住涂凛,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要储南珣将战云染还给他。
涂凛无心搭理他,绕过他继续走。
可涂凛的无视与漠然让储南珣愈发愤恨,恼怒之下在背后狠狠推了涂凛一把。
“你一个活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人,有什么资格将她留在身边!”
涂凛手按在刀柄之上,半天还是没有出手,储南珣动的不是战云染,他还可以忍。
“战云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可以不在乎你的脸面,但你不能不顾及她的脸面。”
涂凛收回刚要迈出的脚步,转过身来,“她不是你的未婚妻!”
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上,一个寒凉冷戾,一个愤怒猩红。
储南珣不甘道:“起码她曾是我的未婚妻!”
“而你是她什么人?你什么都不是!”
涂凛没有反驳,储南珣说的没错,他什么都不是。
不过与他争辩没什么意义,转过身大步走了。
远处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储南珣顾着脸面也只能离去。
战云染听完,只觉血液直冲脑门。
涂凛他挺能忍啊,自己在他脸上竟没看出一点异常!
踱着步子几个深呼吸后道:“游冬,麻烦你跑一趟宣平侯府,将储南珣叫出来,就在巷口,我等着他!”
游冬答应的痛快,他们司首也是他储南珣能欺负的!
之所以约储南珣在巷口见面,实在是因为她不想浪费时间跑去外面。
太阳西沉,风有了凉意,战云染将涂凛身上的薄毯又向上拢了拢,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感觉到手背上一触而过的温热,涂凛睁开眼睛,原来自己睡着了。
自十三岁就难有好眠,在她身边却能心安无梦。
战云染有些嗔怪的看着他,“受了欺负都不知道说的?”
她像是在责怪一个几岁的孩子,涂凛脸一红,坐起身来, “在京都哪有人能欺负的了我?”
知道他不想说,战云染也不再继续问,只道:“一会你在院子里听着就好,我自己解决。”
原来,储南珣要过来找她。
涂凛推开薄毯,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好。”
又过了一刻钟,游冬回来了。
战云染的缱绻柔意化作满面寒霜,放下茶盏,朝院外走去。
“游冬,跟上,别让储南珣伤了她。”
游冬迅速转身跟了出去。
战云染本想在巷口远一些的地方见储南珣,可他已经到了小院近前。
这是战云染离开半年后第一次主动要见自己,储南珣掩饰不住眼中笑意,她要跟自己走了吗?
可雀跃的心情被迎面而来的战云染浇了个彻底。
“他从来都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想要留下!”
她双眼怒意喷薄,几乎是用吼的。
“我且问你,就算我跟你走,跟你去哪里?”
储南珣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云染,你竟然为了他这般对我?”
战云染气的胸口发疼,“你能不能听得懂人话,我不是因为他才这样对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上次说的不够清楚吗?你这纠缠不休的是为了什么?你说!”
“云染,你知道我是心悦你的,从未变过。”
储南珣着急又无力的解释,“我不想放弃你,我……”
“那又如何!”
战云染打断他,“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父母会同意吗?”
“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世子之位吗?”
“你能保证我不会死在你父亲手里吗?你护得住我吗?你能吗!”
储南珣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战云染问的这些他都做不到,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战云染朝他逼近几步,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你都做不到,那你打算让我跟你去哪?”
储南珣迎着战云染犹如凌刺的眼神,心虚的又后退几步,他从来不知道,她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恨意。
她干净明媚的鹅蛋脸上怒意横生,那双因眼角向下而眼尾上翘显得无辜的眼睛,此刻犹如幽深的寒潭,仿佛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其中粉身碎骨。
迎着她的逼视,储南珣下意识道:云染,你别恨我,我是真的舍不下你!”
战云染忽然冷笑一声,“你是舍不下,还是不甘心?”
“你猜猜你自己如何才能甘心?
不等他回答,战云染直接道:“让我来告诉你吧,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甘心!”
“不是的云染,我从未这样想过。”
储南珣焦急的上前解释,可战云染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止住了脚步。
“可是你正在这样做!”
“我对你的憎恨是从你拖着我去死开始的。”
“如果你尝过失去家人的恐惧和悲伤,你便会知道恩情比男女之情重要,也会知道自己活着对家人有多重要。”
“对不起,云染,我没能护住你的家人,是我不对,我顾虑太多。”
战云染后退一些与他保持一些距离,“上次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你也别重复。”
“至于,你今天当街欺负他的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以后我会是谁的未婚妻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你的!”
“所以,你若看不惯他,就真刀真枪与他干一场,不要用未婚妻的身份做剑,伤了他你也不光彩。”
深深的无力感袭遍全身,储南珣眼神哀伤的看着战云染,“我欺负他,你真的觉得我能欺负得了他?”
自己只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让他将自己的未婚妻还给自己,怎么就成欺负他了?
“你若觉得不是那便不是,执着生心魔,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却偏要强求,不是情,是毁灭。”
该说的不该说的真的都说了,战云染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她心里真的没有怨怪过储南珣,她在乎自己的家人,储南珣也有自己的家人要保护,她感同身受,甚至比他更能体会他身上的那份责任。
但,他不应该因为不甘心就让她走上死路。
游冬回了涂宅,战云染回了自己的院子。
急怒交加,又说了那么多话,战云染连着喝了两盏茶。
等气息顺了,脸上的柔色也回来了。
“涂凛,说说咱们俩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