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祁燳心里一阵冷笑,不可就不可还万万不可。
是舒正把他们得罪的狠了,还是仅仅因为皇后人选是他这个皇帝定的?
“有何不可,几位爱卿说来听听。”
米重率先开口,“陛下,舒寺卿已有一女在宫中,若姐妹二人都入宫,难免有联手遮天之嫌。”
嚯,上来就是个有分量的胡搅蛮缠。
可惜让他失望了,舒家不会两个姐妹入宫。
这米重也是奇怪,做为武都王的亲表兄,不与表弟亲近却看周明德的眼色行事。
不知是善于选择,还是在做深远打算。
伊祁燳不言,等着几人继续说。
陈高挚在礼部,清楚历朝历代皇后的家世,于是便以此为由进行劝谏。
“陛下,按照惯例,皇后皆出自公侯重臣之家,大理寺卿的家眷为后这也没有先例啊!”
钱于励拂拂衣袖拱手道:“陛下,皇后乃天下女子之表率,需要博古今精六艺,又要功容德言仪礼以作教化,这样的女子只有功勋重臣家族才能育养得出啊!”
伊祁燳等了片刻,见反对的侍郎们无人说话了,问道:“不知道哪位对这三位爱卿的见解有不同的看法?”
“陛下,臣有话说,”楚仲期站出来,侧脸看着陈高挚,“臣想问陈侍郎,大理寺可是我朝臣子,品级如何,如何不算重臣了?”
“另外,我瀚国可有规定大理寺卿之女不可为后?”
瀚国大理寺卿延前朝品级,正三品,九卿之一,在朝中地位不可谓不重。
至于规定,那自是没有。
楚仲期见陈高挚哑然,又转向钱于励,“功勋重臣家族才能育养皇后之才,不知钱侍郎可是嫌弃舒寺卿为官清廉,以至家中贫寒无钱财教养子女?”
伊祁燳眼睛一亮,能入朝为官的果真都不是简单的。
“楚侍郎休要狡言,钱某并非此意。”钱于励目含飞刃看向楚仲期,“雍容淑慎,端正雅仪为德行修养,与钱财何关!”
楚仲期不紧不慢道:“那钱侍郎就是狡饰了,既是德行修养与钱财无关,钱侍郎是如何断定舒家女公子担不得皇后之位的?”
这……
这能怎么断定,自是想当然加胡扯了!
钱于励这把火也熄灭了。
伊祁燳看了一眼崔瀚清,他低眉敛目安静的站着,仿佛是朝堂上的局外人,又似乎浑身都萦绕着尴尬的气息。
涂凛还是打探出来一点消息,他与夫人相敬如宾。
那不就是感情一般,哪个真正的情深夫妻会相敬如宾?
这说明崔瀚清内心很有可能还惦记着舒韵。
伊祁燳内心有种抢了人家妻子的愧疚,想对其弥补一二,可又觉得舒韵是他的人,别人怎么能惦记!
内心反复拉扯了一会,目光从崔瀚清身上移开,这殿上的争斗才开始,自己想远了。
“几位尚书认为如何,朕可能立舒正之女为后?”
阮蕴左右看了看,想说什么又不想第一个出头,犹豫间,裴严隽站出来了。
“陛下,臣认为既然立后是大事便不可草率,应多拟定几位,从中选出最适合的一位。”
伊祁燳心中冷哼,果真官场混久了都是老狐狸,城府比年轻些的侍郎就是深!
见皇帝没说话裴严隽又转向殿中朝臣,“各位认为如何?”
“裴尚书言之有理。”阮蕴立刻出来跟着附议。
“臣附议!”苏连弩也跟着道了一句。
接着不少朝臣也跟着附议。
朔阳侯,安定侯,宣平侯三个侯爵站着没动。
皇后之位即便不落到周府也不会落到他们侯府,他们不去得罪皇帝。
申屠家有个贵妃在宫中,虽然疯了,也不可能再出个皇后,申屠隆的人出来说话不过是给皇帝添堵罢了。
周明德心里盘算着,只要不是由皇帝自己定,他就有办法让自己的幼女成为皇后。
伊祁燳半虚着眼睛瞅了一眼周明德,他那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真是刺眼的很。
给涂凛使了个眼色:该你上场了。
涂凛转过身对着殿下的朝臣,“右相,涂某可能说几句?”
周明德眼皮轻微颤动了两下,涂凛开口必是刁钻之言,不能让他说话!
刚准备说他没有资格在朝堂上置喙国事,涂凛就转向容光辅,“左相,涂某可以说吗?”
容光辅呵呵一笑,“涂指挥使现在是正三品的大将军,也属朝廷要员,说几句也无不可。”
周明德脸色顿时黑沉下来,涂凛要坏事!
“敢问裴尚书,当年成亲时,苏尚书和阮尚书可有参与夫人人选的拟定啊!”
“竖子无礼!”
听及此言,裴严隽险些当堂跳起。
涂凛不由冷笑,“不知裴尚书因何动怒?”
“你,你,涂凛你休要猖狂,我夫人乃是你长辈,岂容你放肆!”
涂凛像是没听见这话,而是继续道:“那就是没有了!”
“当然没有!裴严隽脸色由铁青变为涨红。
涂凛又转向苏连弩和阮蕴,“不知苏尚书阮尚书可有为别的什么人选过夫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为两位尚书选过夫人?”
苏连弩也立刻暴起,“涂凛,你休要胡言乱语,夫人乃自己父母长辈所定,岂容他人伸手!”
此言一出,周明德眼神一凛,这几人跳进了涂凛的陷阱!
涂凛不屑轻嗤,“这就是了,那为何各位还要伸手陛下的婚事?不知诸位是陛下长辈还是……”
“涂凛,你休要狡言诡辩,陛下是一国之君,皇后事关国体国运,岂能混为一谈!”
周明德终于沉不住气了,立刻出言呵斥。
涂凛回看了周明德一眼,他难道就没想过,若陛下迫于压力立他的女儿为后,他的女儿能否活的长久?
就算他这个父亲狠心不在乎女儿的生死,可处心积虑的谋划付诸东流岂不可惜。
不过他没有回答周明德的话,而是看着殿下众臣,不指名道:“说来说去,陛下自己选的人不行,得你们满意才行。”
“不知,若陛下对哪位的夫人不满,认为其夫人不够孝贤不足以做瀚国官眷的表率,诸位会不会换夫人呢!”
涂凛的目光扫到谁,谁就低头或者看向别处,开玩笑,自己的夫人好与不好,岂能说换就换。
至于皇帝,谁叫他们做臣子的有谏君的权利呢!
见无人说话,涂凛才转向周明德,“右相,后宫女子可能干政?”
周明德鄙视道:“涂指挥使还是要多读些书,以史为鉴,后宫女子当然不能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