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游冬想出卖司首,实在是她心中不忿,为何司首喜欢战姑娘还与阁馆之人有染。
战姑娘忙了两个多月,赚了二百两银。
二百两银是京都一户七口百姓四年的吃用,战姑娘没给自己存着,而是想着能给司卫府添置些什么。
虽然廷护司现在与禁军四卫同饷,但廷护司需要的花费也多。刺探,出任务,他国潜伏都需要钱,还要供养不少线人。
战姑娘一直想着要减少司卫伤亡,所以拼命赚钱,给廷护司打造最好的甲胄和刀兵。
固然有报恩的成份在,但更多的是因为对司首有情。
人家想着怎么对司首好,司首却流连阁馆跟那种人不清不楚,怎能不气!
“好,我知道了。”
战云染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
游冬浅春对视一眼,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战云染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复又回过身来,看着石桌上的账本,再无心算自己赚了多少银子。
可是自己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不高兴,有什么资格心痛呢?
自己一度确定涂凛对自己是有情的,可他从未开口承认过,甚至别人提起时他也会回避,是因为这个叫漱云的女子吗?
经历过苦难,便更能体会人间疾苦,没有一个女子愿意流落馆阁之地,她无意轻视漱云。
可若喜欢给她赎身就是,为何要将人留在那处。
想到这里,战云染突然顿住,他有心悦之人为何要来招惹自己,难道他想两边都要!
顿时一股怒意自心头起,“浅春,你回来时他还在流云阁吗?”
“在的主家。”
西厢房里传来浅春心虚的声音,她刚才反思了一下,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告诉主家的。
“你去涂宅等着,他回来后让他来见我!”
浅春挪到厢房门口,看着面色不善的战云染,应了声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
游冬自窗户缝看到战云染回了房间,感觉她走路带起的风都含着满满的怒火。
司首这次完了!
自己不算帮凶吧,毕竟是司首自己的错。
况且……她现在是战姑娘的人。
昨天他和周昔别才领了三个月的月钱,二十四贯钱可是她之前一整年的饷银。
如此想着,游冬便也心安理得了。
直到未时都快过了,涂凛才回来。
看见站在门口的浅春,冷肃的面容缓和了一些,“浅春,云染有事找我?”
浅春大着胆子别了涂凛一眼,哼道:“是,主家请涂指挥使去一趟。”
浅春以前见到自己可不是这态度,涂凛有些莫名其妙。
一进院子,浅春撒开腿就往房间跑,同时游冬也关紧了房门,周昔别那屋也没动静。
没过几息的功夫,三人就像约好了一般同时从房中冲出来,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
接下来的场景不是他们能看的,有可能会被灭口。
周昔别十分贴心的将院门关上,从外面上了锁。
三人一起回了涂宅。
这几人的反常,让涂凛生出不妙的感觉,整个院子杀气腾腾的,但又不是他熟悉的那种杀意。
正在涂凛准备进屋时,一只杯子从正堂朝着他的面门飞过来。
想要避开,但看到战云染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莫名就停住了,杯子擦着他的额角而过。
顿时,额角红了一片还肿了起来。
战云染没想到他竟然不躲,愣了一下心中一阵愧疚。
可看到他明明去了那种地方,此刻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怒气又涌了上来。
“那女子是谁!”
什么女子,涂凛愈发迷茫。
装,还在那装!战云染牙根咬的生疼。
“流云阁里的漱云!”
自己点出名字和阁馆看他还怎么装。
涂凛面色一僵,她竟然知道了?
“你别误会,我去流云阁不是……不是那啥,我是有公事!”
“有公事?漱云不是你们的人,你找她有什么公事?”
“又是什么公事需要眉飞色舞杯酒传情,还动手动脚!”
她既然这样说,那就是亲眼看到了,“你怎么会在流云阁?”
“我与流云阁有买卖,你说我怎么会在流云阁。”
事实就是事实,至于是她还是浅草在流云阁不重要。
“说,你和那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涂凛紧张后退两步,战战兢兢回道:“没什么关系,就是……”
“就是什么?”战云染一声怒吼,直直看着涂凛的眼睛。
“就是,就是公务关系。”涂凛怯怯回道。
战云染觉得心口闷疼,多么苍白无力的解释,他自己会信吗?
公事需要笑的那么春风荡漾,这究竟是何等的美差事啊!
“你去流云阁四年都是为了差事?你给她交银子拒客都是为了差事?”
涂凛心虚的抬头觑了战云染一眼,这些她也都知道了?
行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浅春一点也没冤枉他。
酸楚顿时弥漫了整个胸腔,一时没控制住眼泪就涌了出来。
战云染用尽力气喊了一声,“你出去!”
涂凛慌忙去给他擦眼泪,战云染又吼出一句,“你出去,出去,听见没有!”
战云染哭的歇斯底里,面对她恨怒交加的眼神,涂凛此刻真想找个地缝藏身。
不敢多留,只好先出了正堂。
过了一会,屋里哭声渐渐小了。
涂凛想再次进屋,可鼓起的勇气就像锤破了的鼓,抬了几次手都没敢推开房门。
正在涂凛不知所措时,院外传来寿良的声音,“涂指挥使,陛下宣您入宫。”
涂凛看了眼房门,犹豫了一会还是什么也没说,翻墙出了院子。
到了宫中,额角的伤已经有些青紫。
伊祁燳先是一惊,以为涂凛又遭遇了刺杀。
可仔细一看,他神情恹恹,不像刚战过的样子。
依他的性子,若是被比自己强的人打了,他不会觉得丢人,只会想着如何打败对方,如今这别扭的模样......
伊祁燳忽然想到什么,他一定是被女人打了!
于是一脸兴奋的道: “何人伤了你,这人真是个豪雄呀!”
说完,不顾涂凛黑沉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又凑上前,“快说说,是谁打了你?为何要打你?”
涂凛没说话,而是一直看着伊祁燳。
伊祁燳一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看我干啥,难道是因为我?”
若是因为自己,他还笑的这么畅快,确实有点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