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徐琦的兴奋开心,顾翎昭多少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越是靠近泾阳城,她的心里便越是紧张。
待夜晚到达歇脚客栈的时候,她已经难受到,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声音的地步了。
顾翎昭在客栈大堂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她坐在餐桌前,目光散漫地望着外面。而另一边的徐琦则眼神明亮,半点奔波劳累的模样都没有,似乎浑身仍有使不完的力气。
“大小姐,属下刚刚查了地图,我们在这宝河镇住下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基本上明天傍晚就能到达将军府了。”
顾翎昭回过神来,低头搓了搓手指尖,缓声道:“其实倒也不必那么急......”
看到徐琦迷茫不解的眼神,顾翎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两个总得换身行头吧,穿一身黑像什么样子,尤其是你,灰头土脸的,好似受了虐待一样。”
“哦......”徐琦摸了摸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劲装,又偷偷观望了一下对方的狼牙耳坠、虎骨项链,一时觉得顾翎昭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们身上的江湖气实在是太重了,任谁打眼一看,都会觉得他们二人绝非善类。
“明天上午,你自己去镇上成衣铺挑几身衣裳。”顾翎昭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徐琦“挑贵的买,就当是这段时间把你关进暗牢的补偿了。”
徐琦接过银子,憨憨一笑:“多谢大小姐。”
“我们明日下午出发,到泾阳时应该已是深夜,可寻酒楼再住上一晚,后天去拜见大哥便是......将军府终归是跑不了的,我们无需太过匆忙。”至少多给她一点缓冲准备的时间嘛......
“还是大小姐思虑的周全!”
“嗯”顾翎昭勉强地弯了一下嘴角“快吃饭吧。”
次日一早,徐琦吃过早饭,便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客栈大门。而顾翎昭这边则是磨磨蹭蹭,拖延到日上三竿,才迈步走出了房门。
顾翎昭先是去首饰铺选了几件玉饰金钗,而后又衣铺买了两身色彩明亮些衣裙。
待午间与徐琦碰面时,顾翎昭已经梳起了垂云髻,发间点缀二三金翠,全然一副娴静淑女的模样。
她施施然地站在楼梯上,淡紫色的罗裙勾勒出婀娜多姿的身材,似如水中风荷遗世独立。
徐琦望着改头换面的顾翎昭,不由得看直了双眼。
“叫了你三声都没反应。”顾翎昭拾步下楼来到徐琦身边,抬脚踢了他一下“怎么成天呆头呆脑的?”
“我、我只是恍惚回到了从前......大小姐您换上这身衣服,与属下记忆中的模样简直分毫未变。”
“原本也没过几年,还不至于面目全非。”顾翎昭斜眼看了他一眼,耿耿于怀道:“你怎么就与小时候长得完全不一样呢?”
徐琦弱弱道:“顾将军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将属下送来的。”
“......快去吃饭吧,一会儿好赶路。”
“哦,是!”
中午正是饭点,厅堂中的食客不少,周围闲谈说话的声音也愈发火热。
“孟兄,看你这大包小裹的是想往哪走呀?不打算在泾阳赚钱娶媳妇了?”
“唉,银子固然重要,可终究不比性命金贵呀,再在泾阳待着去,可是要没命的!”
旁边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大,可顾翎昭对“泾阳”二字实在敏感,她的心思瞬间被勾了起来,当下动筷子的速度都慢了起来,只为听清隔壁桌谈论的内容。
“没命?这么严重!你是在泾阳城惹上哪个仇家了不成?”
“哪有什么仇家,你们还不知道吧,泾阳城如今已是大军压境了。”
“什么?!哪、哪来的大军呐?”
“除了东安,还有谁家的军队敢来犯我大乾边城。”
“可是,出了如此大事,为何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是我看着局势不对吗,先跑了出来,估计过了今日周边这些城镇便也能收到消息了。”
“原来如此。”
“唉,形势不容乐观啊,听说泾阳守将已有了伤亡,就连顾将军身边的副将都受了伤。”
顾翎昭这边两个人早已放下了筷子,脸色凝重。
徐琦听到这句话后咬牙忍了忍,见顾翎昭没有制止意思,便立刻起身走到了那木桌旁,颔首抱拳道:“抱歉打扰二位,在下也有亲人身在泾阳,敢问这位壮士,你刚刚说的东安大军来犯泾阳,可是确切真事?”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我还亲眼看到了伤员呢。”
“那你可知,那个受伤的泾阳副将,姓甚名谁?”
“似乎是姓徐......”
“什么?!”徐琦脚步不稳,好在顾翎昭及时从后面推住了他。
“你别慌。”顾翎昭安抚地看了徐琦一眼,转头朝那人客气道:“我们姐弟二人正准备去泾阳探亲,可否劳烦您,将泾阳城内的事说得更仔细些。”
“如今去泾阳探亲?”那男子咂了咂舌,苦心劝道:“要我说,除非你是泾阳主将家的亲戚,否则这个亲不探也罢,在这等上几天,你们的家人说不定主动就来了。唉,我也只是个城中小贩,说不来具体的事,不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不要那将要生乱的地方走才是。”
顾翎昭微笑地点点头,真诚道:“多谢壮士提醒,我与我弟弟会仔细考量一番的,耽误二位时间了,这一桌便由我请了。”
“姑娘客气了。”
“二位自便。”
转过身来,徐琦立刻低声急切道:“大小姐,我哥哥可能受伤了!”
“我们马上出发,到了泾阳,不必再等,立刻想办法联系他们。”
“好!我这就去牵马!诶对了,大小姐,刚刚那位壮士说的有理,您的容貌夺目,我们是不是......”
顾翎昭打断他道:“没事,我买了帷帽,快去牵马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