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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南方黑道往事 > 第382章 最后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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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的水晶吊灯光线柔和,在瓜子壳剥落的细碎噪音中,我们仨彼此相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然后不约而同的看着液晶电视机。

仿佛没什么好聊的,却必须坐到一块,等待着饭点,当刘芸与吴海霞两个女人去了厨房,我们三个男的仿佛已不知道怎么去开口说话,于是,只能继续磕着瓜子,于是,电视机成了救星。

氛围谈不上紧张,也算不上尴尬,我们其实都在嗑瓜子,也都在说话,刘彦明侃侃谈论着电视机里的赵忠祥,刘八斤不断催促着给他父亲打电话,而我一边嗯嗯啊啊对应付着,脑海里想象着窗户外面飞来一群天鹅,而我站在楼下,拉弓如满月,一箭双鹅!

一切和过去一样,一切已经完全不一样。

我不太记得那个下午,我们聊了什么,我们仿佛聊了很多,仿佛什么也没聊。

那个下午到底怎么过去的呢,我不记得了,好像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后,我与刘彦明告辞准备离去,而刘八斤则下楼相送。

于是,在那个快到一楼的楼道间,望着两个女人与海子已经启动的轿车灯光,我决定让裂缝水壶外的最后水滴更快速的坠落下来,我说:

“彦明,老二,而今大家都忙,难的有凑巧,过两天就除夕了,一晃眼,已经十年了,找个机会,大家聚聚呗?”

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刘八斤嘴角露出笑容,他把拐杖交给左手,用右肘使劲撞了我一笑,笑着说:“我也想说这个,十年啦,当年舞水河结拜好像还是昨天一样...聚聚呗,哎不对,老三没回来吧,他...”

刘彦明笑容很平静,打断说:“老二,你这就不晓得了,老四既然这么讲,老三肯定回来了,就是不晓得老三在哪里,回来了也不跟兄弟们讲一声...”

刘彦明的后半句明显是在问我,他是看着我说的。

“老三啊...”我正想说羊克在冬瓜家里,话到嘴边,突然迟疑了下来,停顿一会,笑着说:“是老三跟我讲这个事儿的,他特别想念兄弟们,想聚一聚,我昨天跟老三通过电话,他确实准备回来。”

说这话时,我一直在注意刘彦明。

我注意到刘彦明眼皮子似乎跳了跳,但嘴角依旧泛着笑容,脸上的神情如渊似海,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刘彦明大概迟疑了不到一秒钟,嘴角的笑容便盛开了,笑呵呵的使劲搂了搂我的肩膀,说:“要得,十年了不容易啊,想当年我们三天饿九顿,路边看见个鸡屁股都觉得喷香喷香...我也蛮想聚聚的,老四,老三跟你关系最好,你提醒他一下,路上小心点,嗯..那一天大家都有空撒?”

我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一些,点头说:“可以,蛮好!除夕那天也可以,那天大家都有空,嗯...在哪里聚呢?”

刘彦明随口说道:“就到五龙酒店吧..”

“没得意思,自家酒店,饭菜没吃腻啊?”刘八斤摇摇头,撇嘴说:“你不腻我是真腻了,换个地方吧,不好玩。”

这时候楼下已经传来刘芸的呼喊声,刘芸这个女人也挺有意思,一点没惯着刘八斤,居然在楼下大声喊:“金针菇,你掉茅坑了是吧?”

刘八斤有点恼怒,对着楼道口下方破口骂道:“你催催催个卵!下水道又堵了是不是?嬲!”

刘八斤夫妻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曾经,我还听说过他们夫妻的一个笑话。

笑话的大致情况是,有一天刘八斤夫妻在家吃晚饭时候,刘芸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她有点慌张:“金针菇,金针菇帮我端盘米饭过来,我喉咙卡住了!”

刘八斤去厨房给刘芸端来一盘米饭,小心翼翼的给刘芸喂下,结果鱼刺还没下喉。

刘芸挺着急:“金针菇,还没下喉咙啊!再给我拿个包子过来!”

刘八斤照做,结果鱼刺还是没下喉。

刘八斤也很着急,于是又从厨房里拿来了醋,给刘芸灌了一口大醋后,这下刘芸喉咙里的鱼刺终于下喉了!

据说,刘芸当时很感动,挽着刘八斤的胳膊,很动情地说:“金针菇,你真的蛮好,其实没必要担心的,不就是一根鱼刺嘛,看你急成那样,没得必要...”

刘八斤白了她一眼:“不是,我是怕它晚上戳到我了..”

……

刘八斤夫妻是一对活宝,听见他们俩互相开骂,我忍不住笑了笑。

一笑,看见边上的刘彦明也在笑,那是我今晚上唯一一次从他脸上看见的带有几分真诚的不作伪的笑意。

这个冬天也挺冷的,刘芸已经在催促了,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在地点选择上面耗费太多时间。

“要不,就在惠民饭店吧,就是当年我们第一回见面的那个小饭店,还记得不,在江陵看守所,双塘街靠近兴隆村的那里...”

我笑着说,一边说,脑海里浮现出两幅画面,一副是当年我从看守所里出来,我们五个人第一回见面喝酒的那个叫惠民的苍蝇馆子。

另一幅画面里,满是残痕裂缝的水壶里,仅剩最后一两滴水已经溢出,水滴即将溢出流干流尽,而我努力的摆正着残缺破败的水壶的位置,我要这水滴首尾相连,每一滴都在同一个位置!我强迫着它有始有终!

刘八斤怔怔地看了我好一会,笑着点头。

刘彦明的笑容依旧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这个笑容中,读出了一丝凛冽的冷意。

“要的,要得,那就惠民饭店,好地方。”

刘彦明说。

……

终于回到自己家,回到五龙酒店,回到那个冠以我们五个人的名义,实际上却只有我与宋哲长住的大套间。

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我前脚刚回来,宋哲也跑亲戚回来了,我把我们五兄弟除夕在惠民饭店碰面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宋哲说了。

宋哲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听我说完后,沉默了好一会,而后,从宋哲那幽深如瀚海的眸子中,我看见了如刘彦明最后一笑时,同等的凛冽冷意。

宋哲说:“这是最后的晚宴啊!去可以,叫上靠谱的兄弟,枪必须备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