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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南方黑道往事 > 第334章 十字路口,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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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十字路口,何去何从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宋哲幽幽说道:“1963年,李世光出身在茶阳县的一个贫农家庭,他父亲叫李德富,李德富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李世光,二女儿李世红69年出生,三女儿李兰75年生...”

我有点不甘心地问道:“那李瑶呢?你凭什么说李瑶是李世光的亲妹妹?”

“你听我说完。”

宋哲猛抽两口烟,将烟头塞进烟灰缸里,慢慢捻灭,说:

“众所周知,计划生育正式施行是在82年,但其实,82年是计划生育被确定为国策的时间,从71年开始,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在全国推行...在当年那个年代,多子多福、养儿防老是全体国民普遍的观念,李德富也一样,二女儿李世红出生后,李德富并不满足,还想要个娃娃,于是,在75年,就有了李兰...”

“李兰出生时,计划生育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正式推行了,按规定来说,李兰属于超生,需要缴纳300元的罚款,300块在今天看来,算不上什么大钱,但在那个一个月工资不到十块钱的年代,这样一笔罚款,李德富的家庭根本无法承受,为了规避罚款,李德富夫妻左思右想,想出一个好法子——把女人送出去,送给其他人寄养。于是,李兰就被送了出去,送给一个叫李德刚的人养着,李德富与李德刚同在水庙镇,两人是宗亲关系,而那个叫李兰的女孩,被李德富送至李德刚家后,改名李瑶。”

我怔怔地听宋哲叙说着,脑海里闪烁着许多画面。

大约是三年前,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是春节期间,有一次我陪李瑶去她老家茶阳县水庙镇,路上李瑶遇见了一个熟人,熟人笑着跟李瑶打招呼,并问她:“瑶妹几,你伢老子在屋吗?找他打牌呢...”

我当时觉得有点诧异,因为,李瑶父亲我见过几回,印象中,是个老实本分的砌匠,不太打牌。

但这终究只是我的主观印象,当时并未往深了想。

记忆中,仅有的几次陪着李瑶回茶阳县老家,都是匆匆的去,匆匆的走。

我以为李瑶是近乡情怯,不愿意在老家多待,可如今看来,她有更深的考量,她在有意识的减少家乡熟人与我的见面机会。

宋哲叹口气,说:“老四,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让我查的那个服务生李志么?”

我沉默着,其实,我内心里已经完全认可了宋哲的话,也绝对相信,李瑶跟李世光之间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只是七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复杂的关系与恩怨情仇,让我难以面对。

“当年,羊克睡在1025房,刘八斤在1026房,送羊克老婆梅子去1026房的服务生就是李志。出事当天,李志就请了长假,再也没回来,这事儿一看就不正常,当初我也查过李志的背景,李志是茶阳县人,但他是梅子本人介绍引进酒店做服务员的,所以,一开始,这事儿我们并没有联想到李瑶...”

“真正让我联想到李瑶的是今年年初,我找了个外号叫‘猫仔’的扒手帮我去茶阳县李志的老家打听李志的事儿,或许是觉得事情过去这么久,风声已经过去了,今年年初,李志居然回老家过年了,出于打草惊蛇的顾虑,我并没有立即办李志,而是让猫仔继续盯着李志,看看他平时都去些什么地方,跟哪些人有往来。”

“这一盯,就盯出了惊吓。李志住在水庙镇,这人没什么正经工作,每天游手好闲的就是玩。今年上半年,他常去的地方有三个,镇上的科兴网吧,镇上的游戏室、镇上东方酒楼里打牌。”

“昨天下午,李志照常在科兴网吧上网,邻座一个十七八岁的黄毛看限制级动作片,而且弄的声音挺大,李志看不惯,就跟黄毛发生口角,结果黄毛吐掉槟榔渣,起身冲到网吧门口,朝着网吧斜对面的游戏室吼了两嗓子,没一会儿就有七八个流里流气的人冲进来,将李志堵在网吧里。”

“眼看李志要被打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这个女人显然认识李志,她跟李志碰面时,还跟李志聊了两句,表情显得很诧异,显然对于能在这里碰到李志,女人很意外。女人走到网吧旁边的小卖部里,对正在小卖部里打牌的网吧老板说了几句,网吧老板出来后,跟黄毛聊了几句,买了两包白沙烟,三言两语,几分钟就化解了矛盾,把黄毛一群人打发走了。女人跟网吧老板聊什么我不知道,但平时李志在科兴网吧上网的时候,猫仔也在旁边上网,对于网吧老板,猫仔是很熟悉的。

“据猫仔昨天下午跟我说,网吧老板大约五十多岁,他是跟着女人一起从小卖部里出来的,他对女人的态度相当客气,那种客气甚至带了点恭维的含义在里面,猫仔觉得很奇怪,因为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事后,猫仔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就让他描述下那个女人的模样,他说那个女人大约一米六五左右高,身材高挑,一头酒红色波浪卷发,左边耳朵上还戴着一只银色扇贝形耳环,我一听,这不是李瑶么?那个耳环还是你送的吧?为了验证我的判断,我让猫仔在科兴网吧办个会员卡,假装自己是李瑶的朋友,然后跟网吧老板套话。”

“昨天晚上,一打啤酒,一碟花生米,荤素几个菜,就把网吧老板的话全套出来了,白天给李志说情的女人是李瑶的判断,也证实了。老板不但聊李瑶,还聊李世光,谈到李世光时,网吧老板满脸的羡慕,他说李世光现在混大啦,牛逼轰轰的啦,说镇上有条水泥马路,就是李世光去年出资修建的,水泥马路全长十几里,李世光全资修路,花费十几万,眼皮都不眨一下,还说李世光现在特牛逼,过年都不回家,镇长向给他拜年都没机会...”

“喝到兴头上,老板还向猫仔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事儿,他说他叫李顺发,跟李瑶的养父李德刚是堂兄弟的关系,跟李世光也算是本家,他还说,是沾了李瑶的光,去年从李瑶那里借了七万多块钱,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才开了这家网吧。他还说他是看着李瑶与她哥哥李世光长大的,他说小时候李瑶很苦,不仅仅是生活苦,没得吃没得穿,还不敢相认,看见亲生父亲亲生哥哥在面前都不敢喊伢老子、喊哥,当时她亲伢老子(亲生父亲)李德富家里养了一头年猪,一喊,这猪肯定就被计生办的牵走了...”

宋哲像念咒的巫师一样,还在不停的叙说着,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

其实我内心早已经有了猜测,去年年尾,百威酒店606套房见完李世光后回旅馆的那个惊魂晚上,有一台汽车疯狂冲过来,那救我于倒悬,堪称刺破苍穹的汽车里,坐着的就是李瑶,那长发散乱歇斯底里的疯癫模样,我没有忘记,那熟悉的嘶吼声我也没有忘记,只是,我不敢承认。

那晚的事儿过后,我就给宋哲打电话,让他查羊克老婆梅子跟刘八斤上床的事情,让他顺着当晚送梅子回房间的服务生李志的线索往下查。

我之所以让宋哲查李志,是因为我很早就知道李志是茶阳县人呢,而李瑶也是。

那天晚上,李瑶开车极限救我的情形,让我感动,也让我疑惑,在我内心里,对很多事儿其实已经有了很多联想。

我让宋哲查李志,就是想证实我内心的猜测,可我内心并不希望这些猜测成为现实。

因为,她是我曾经深爱的女人,而她亲哥却是我的仇人。

我跟她哥李世光之间的恩怨,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即使是我这个老大肯低头肯认错,即使我给李世光跪下,我与李世光之间,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李世光能跟我握手言和么?如果讲和,他的兄弟跳哥的渔场被炸的事儿怎么解决?他亲妹妹李世红被撞成残废,又该怎么交代?

我能跟李世光讲和么?刘彦明被割掉的一只耳朵怎么交代?

羊克老婆跟刘八斤同床,这事儿是抹不掉的,这事儿就是李瑶一手策划的,这件事儿我又该怎么跟羊克与刘八斤交代?

还有峰哥,我这个已经死了的一生唯一的大哥,虽然没能直接证实,但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敢说,背后就是李世光在使坏,就是他唆使鸡婆背叛峰哥...这件事儿,我如果能原谅,我的心何以安放?我有何脸面清明节再去给峰哥扫墓?

还有大屌,这个待人赤诚的男人而今却抑郁寡欢,他的仇欲报而不能,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是,我是老大,可这么多的事儿,压在我身上,真的是我这个老大一声令下就能挽回的么?

高速没有垂直弯,更无法掉头,掉头的唯一结果,就是车毁人亡。

我不禁想到了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典故,在陈桥驿,当赵匡义和军中将士把黄袍披到赵匡胤身上时,赵匡胤当时的内心活动是怎样的?他未必想或者未必敢篡位,可当黄袍加身的那一刻,他的选择在哪里?

可是...我若真的办了李世光,又何以自处?与李瑶相识相知相恋的这七年,该怎么去定义?

那个夜晚,为了救我,她疯狂舞动方向盘,汽车的咆哮与她歇斯底里的嘶嚎犹在耳畔,而如今,我却要办了她的至亲,将曾经的美好全盘扼杀。

我想,我终于明白,李瑶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了。

或许,从02年下半年开始,她跟我的争吵就带有极强的目的性,她知道我们之间已无挽回的可能,为了避免长久的痛苦,她选择抽一刀两断...

可是藕断丝还连,她同样做不到释怀过去,她在理性与感性之间反复跳跃,始终做不到绝情,于是,去年下半年她顺从了内心,那个夜晚,她开着车,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