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贺州,龙虎山。
赵凯按照他师父韩雕寺的吩咐,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龙虎山上来。
龙虎山近来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朝廷的人,离阳首辅张巨路、功勋老将杨慎兴都已经身亡,大将军顾剑堂也反了,各个州郡的武将又命丧许多!
离阳再不想办法,都只能调遣各郡驻守的将军回朝听差了,但这明显行不通,这些人若是调走,盗贼又正值蜂起,州郡谁来驻防。
故此只得派人前往龙虎山,提拔有能力的武者到朝听候差遣,又让龙虎山的人举荐各地有勇有谋的武夫入朝进行考核筛选,上阴学宫也是如此,朝廷不断遣使前去招募名仕。
赵凯看到这些,心下是又恨又喜,喜的是离阳那新继位的小皇帝已经快要到没人可用的地步了,朝中无能者居多,剩下还有一批墙头草,其余能做事的,却被张巨路生前压的太过,出不了头!
恨的是同样都姓赵,同样都是老皇帝的儿子,为什么他就能稳坐朝着指手画脚。而赵凯自己则要在这深山中步步荆棘。
龙虎山越往深处,路越发难走,这像极了赵凯这辈子走过的路,没有一步是顺他心意的!
这一切,都怪他偏生姓赵,就算是想做一个普通老百姓都无法,因为一旦被发现他是老皇帝的私生子,那没有别的话可说,他一定会被刺死。
当然也有可能不被发现,但他赵凯不愿意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他母亲的死时刻提醒着他一点,只要他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他这辈子就太平不了。
一直行到最深处,路终于平了些了。
赵凯虽然轻功还算不错,却也浑身泥泞,他并没有带符将红甲一同前来。
这是韩雕寺告诉他的,他要见此人,必须亲自前来,否则会被那人认为是对他的不尊敬。
赵凯一路上只以为是个什么高人,行到深处一看,却只是一个坐在小湖边垂钓的老人。
老人身披蓑衣,戴着竹笠,手中一根竹竿已经被岁月打磨的枯黄光滑。
赵凯心中有些失望:“师父跟我说的,不会就是这个人吧,这不就个农民吗这个!!!”
赵凯喊道:“老头儿,嘿,叫你呢,那个老头!!!”
见不答应,赵凯又行上前,忽然猛的一道气浪袭来,赵凯一惊,迅速一打响指,木甲从乱丛中飞将出来。
赵凯虽然没把符甲红将带在左右,却使木甲在不远处跟着,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此时赵凯察觉到危险,自然马上做出了应对。
可那木甲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老头把手一挥,就乖乖躺下不动了!
赵凯都懵逼了,心道:“果然是高手。”嘴上语气也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前辈,刚刚是你动的手吗?”
老头不答,赵凯又指着那木甲问:“它...它是被你弄死了吗???”
老头终于开口了:“它本来就是死的。”
“符甲红将都给了你了,看来他对你寄望很厚啊。”
“韩雕寺是你什么人?”
赵凯道:“是我师父。”
老头微微一笑:“看来,你就是赵淳的那个私生子喽?”
赵凯一懵,心想:“这人居然敢直呼皇帝的名讳!”
老头似乎知道赵凯在想什么:“我是赵家的祖宗,如何不能唤他名讳?”
赵凯讶异道:“您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老头又笑了:“不但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还知道你来此找我的目的是要我教你杀了徐风年吧?”
赵凯楞了半晌:“这都被您知道了,厉害厉害。”
老头问:“为什么要杀徐风年?”
赵凯答:“为国除害。”
老头看向他:“倒是有几分狡诈。”
“明明怀有私心,却把自己的私心说的如此凛然。”
“我且问你,你一个私生的皇子,坐在朝中那位不急,你先急什么?”
赵凯辩解道:“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是私生的,那我也姓赵,我如何就急不得?”
老头道:“嘴硬。”
“就算是你要为国除害,那要杀的人,也是徐晓才对,徐晓一死,北凉自乱,你却为何偏偏要杀徐风年呢?”
赵凯被道破心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老头接着说了:“因为只有徐风年死了,才能引起天下大乱,徐晓铁骑一出,所有人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会卷入这场斗争。”
“那时候,你才能趁乱而起。”
“我说的,对不对?”
赵凯说不出话来了,他在此人面前,似乎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老头朝着赵凯招招手:“你过来。”
这老头看似平常,跟个农家渔夫没有什么区别,但说出话来,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慑力。
他让赵凯过去,赵凯自己还没过脑子呢,脚步倒却先是动了。
到得那老头面前,赵凯收起了讶异,恭敬道:“前辈。”
他也不得不恭敬,这老头不但能看破人心,而且挥手间,就能制服木甲,那要是对付赵凯,岂不是弹指间。
老头轻轻把手往赵凯眉心一点,赵凯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进入了幻境当中。
他的梦想,都一一在梦境中实现了,须臾,又被老头给拉了回来。
赵凯惊的魂不附体,连忙跪下磕头道:“祖宗助我,祖宗助我......”
老头却道:“助你的人来了。”
赵凯一怔,回头望,果见二人前来,却是一个青衣男子,绑着一个老头正朝这边走。
赵凯问:“祖宗,这两人是谁?”
老头道:“是三个,还有一个藏在林间。”
赵凯反应还是快,既然这老头说是来帮他的,而且找到了这里,那这事就一定和老头有关系。
这便证明,老头已经在帮助赵凯了,赵凯心下一喜,心中还是有疑问,也等不到回去问韩雕寺。
就问这老头:“祖宗,你为何肯帮我?朝中的新皇帝,不也是赵家人么?”
老头望着湖面:“你若是能取而代之,那便能证明你比他强,若不能,那便是没有他强。”
“你们同是赵淳的儿子,强者继位,这是定理,岂是私生或是正统能左右的?”
赵凯还要再问,那两人却已经到了近前。
“你就是赵黄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