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纳努克醒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白月的腿上,而她的手还轻轻搭在他的头发上,仿佛一夜未动。
她的呼吸平稳,似乎仍在沉睡,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纳努克有点不舍得起来。
他悄悄地抬起手,轻轻触碰她鬓边垂下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拨至她的耳后。
指尖不经意间磨蹭到她的脸颊,少女的皮肤细腻而温暖,触感让他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然而,白月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早。”她轻声说道。
纳努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族人们也陆陆续续醒了,开始收拾行装。
白月也想站起身,但也许是跪坐太久,又或许是被纳努克的脑袋压得时间太长,她的腿麻了,一下子没站起来,身体微微晃了晃。
纳努克见状,立刻朝她伸出手,动作干脆而自然。
白月感激一笑,扶着他结实的臂膀站了起来。
心里自嘲地摇摇头,白月暗暗叹了口气。
她还是不习惯这么简陋的环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四肢都有些无力。
但系统扫描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让她有些困惑。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白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今天就能到目的地了,大家再加把劲。”
一行人收拾好,继续踏上旅程。
清晨的空气清新而凉爽,阳光洒在荒原上,这片贫瘠的土地看上去也没那么可恨了。
中午之前,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土地,虽然依旧荒凉,但土地内有一道干涸的河沟。
族人们看着这片土地,脸上写满了期待和不安。他们知道,这里将是他们未来的家园,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感到无从下手。
他们什么都没有,手里只有一些简陋的农具。虽然他们会用泥巴垒夯土墙盖屋子,可是没有水啊!
白月走到队伍前方,目光扫过这片土地,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她转过身,对族人们说道:“没关系,等我来帮你们。”
族人们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和感激的神色。
白月没有再多说什么,粉白色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少女又变回了机甲。
考虑到他们还要垦荒,住楼房不方便。于是,她从自己的建材仓库里挑挑拣拣,找到了红砖和混凝土材料。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些材料自己把自己混合好,一幢幢小房子拔地而起……
每户人家都分到了一百平的正方形土地,规划得十分规整。
七十平是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楼,墙面刷得洁白。
剩下的三十平是一个宽敞的院子,足够种些蔬菜。
带上纳努克,一共四十八个人,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十六个院子刚好住下。
最外围用一圈铁篱笆围了起来。
纳努克的房子在村口,他是唯一一个独身的,因此独享一栋两层小楼。
房子的位置显眼,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他是这个村子的守护者。
村子的正中央建起了两座大粮仓和两座工坊。
粮仓内部被分割成多个区域,可以储存不同类型的粮食。
工坊里则放置了磨盘、打谷场等必备设施,方便村民们加工粮食。
随后,白月再次一扬手,哗啦啦……
成堆的土豆、玉米、菜干、腌货等食物从虚空中倾泻而出,像一座小山般堆在粮仓前。
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看到了神迹。
很快,其中一座粮仓就被填满了,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白月从空中落下,解除了机甲变身,恢复了少女的模样。
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松地说道:“土豆不耐贮存,你们这段时间尽快把它吃掉。玉米可以磨成玉米粉,能放很久。剩下的垦荒工程就要你们自己来了,我相信你们能做到。”
她的这一套操作简直是天神降临,刚刚转化为村民的难民们激动得无以言表,纷纷想要跪下表达感激之情。
白月见状,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摆手:“别别别,不用这样!”
她实在不习惯这种场面,于是撂下一句“我去找水源”,随后嗖的一下飞走了,只留下一道粉白色的残影在空中划过。
村民们的新鲜感还没过,纷纷涌进分配给自己的房子,看看这里,摸摸那里,仿佛在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
房子里硬件设施一应俱全:地板平整,墙壁洁白,窗户透亮,砖垒的土灶、壁炉和烟囱也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然而,房子里空荡荡的,桌椅板凳、床柜架子,一个都没有。
村民们聚集在村子中央,开了个会。
以前在卡利托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就是村长,现在大家也条件反射地把他围在中间,听他安排生产。
村长清了清嗓子,语气沉稳:“方才神女给我们留了不少物资,你们各家各户先去取了这个月的口粮和木柴,今晚先把壁炉升起来,别冻着了。明天我们拿点咸肉咸菜,去附近瑟拉菲斯的城镇换点家具和布料回来。”
这年头,食物是硬通货,村民们都知道,有土豆在,肉和菜少吃一口就行了,用食物换家具是最直接的办法。
然而,一个男人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哪能用吃的换呢?垦荒那么费力气,这口吃的省不下来。咱们村里不是还有几个小女孩吗?把她们拉去换钱,反正以后定居下来了,想要孩子还可以和老婆再生几个。这不比用食物划算多了……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拳,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回头,看见是纳努克,他捂着脸,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再提拿女孩换钱的事了。
纳努克确实很生气。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怒火,仿佛随时会再次爆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
他在斗兽场上拼了命,才换来这群族人回到自由身。他记得每一场战斗,每一次挥拳,每一次倒下又爬起来。
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疤,每一道都是他为族人争取自由的证明。
他以为,自由意味着尊严,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被当作商品买卖,再也不用忍受屈辱和压迫。
然而,这个男人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里。他拼尽全力换来的自由,竟然被如此轻易地践踏。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金色的眼瞳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愤怒。他的拳头依旧紧握着,仿佛随时会再次挥出。
村民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纳努克更生气了,为什么不敢与他对视,这说明他们也有同样的念头!
犯贱玩意!他第一次有些后悔救这些人。
村长见状,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不能做这种事。食物虽然珍贵,但咱们省着点用,总能撑过去的。”
会议结束后,村民们各自散去,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