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群长长的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一个个都在探头探脑地,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它们或卷曲或伸展,身彼此交织,既恶心又诡异。
船体外壳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仿佛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整艘船都变成了它们的领地。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晔哥,暄哥,你们认识吗?”
阿灿撇过头去,根本就不敢继续看,一看就反胃,忍不住想吐。
“不认识,这玩意看起来有点像是虫子。海里是有类似的东西,比如沙蚕,但都是生活在泥沙里,没听说过有什么还能寄生在船上啊?”
冯暄皱眉,心中也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我也不……等等,我好像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了?”
冯晔正想说也不认识,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想起了一种海洋生物。
“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
冯暄和阿灿同时转头看向冯晔,眼中满是惊讶和好奇。
“嗯。”
冯晔点头道,“这应该是藤壶。”
“藤壶?这船漂在海里不知道多久了,长藤壶很正常。”
阿灿强忍着呕心,指了指那船上长长的蠕动物体,“我们是想知道那像虫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冯暄却是若有所思:“阿晔,你是说那在动的那些是藤壶伸出来的触角。”
“没错,我就是这意思。等再靠近些,看清楚了,你们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那就等等看吧。”
阿灿虽然依然觉得恶心,但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船顺风顺水地缓缓漂了过来,那些“虫子”般的物体逐渐显露出更多的细节。
冯晔的话得到了验证,那些原本看似蠕动的部分,确实是从一个个灰白的壳里伸出来的。
它们呈灰褐色,每一个壳里都伸出了十来条触角,轻轻地摇曳着,宛如细小的手臂。
但看着却像是一只只虫子一样,着实很是恶心。
“这壳……还真的是藤壶欸,只是我们平时看到的藤壶,也没见到它们将触角伸出来啊!”
阿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们平常看到的藤壶都是长在礁石上,而且也都是退潮后看到的。
“没有海水,它们怎么可能把触角伸出来;
“只有涨潮了,它们才会伸出来吸收海水里的养分。”
冯晔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而且,你们看这船虽然漂浮在海面上,
“但四周的海水其实并不平静,有海浪的涌动,也有潮汐的作用。
“这些都会让藤壶误以为涨潮了,因此它们纷纷伸出触角,试图获取更多的养分。”
“对,应该是这样。”
冯暄点了点头,“这周围都是海水,海浪拍打在船上,就造成了涨潮的假象,所以都把触角都伸出来了。
“草,原来只是藤壶,差点害得老子恶心死了。”
阿灿狠狠啐了一口,心头的阴霾总算散去大半。
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知道这是藤壶,他们看向那些蠕动的触角,不再觉得有太多不适。
人都是对未知的事物抱有恐惧,但一旦了解了真相,便能够相对坦然地面对。
阿灿拿起竹篙,用力地敲打在了那漂到了近处的船上。
或许是因为船身的震动,让藤壶察觉到了危险,纷纷把触角缩回了壳里面。
霎时间,那船上面蠕动的触角就不见了,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灰白色的藤壶外壳。
“卧槽,这里头有鹅颈藤壶!”
冯晔突然瞪大了眼睛,兴奋地大声喊道。
听到他兴奋的声音,冯暄怔了一下,随即想起几个月前,他们去孤岛讨海时挖到的藤壶。
当时就有鹅颈藤壶混在其中,还是冯晔帮他卖掉的。
那价格老高了,50块钱一斤呢。
他顿时也兴奋了:“你是说这是我们之前挖到过的价钱非常高的鹅颈藤壶?”
冯晔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错,就是鹅颈藤壶。
仔细地看了看,冯暄也确认了。
“还真的跟我们之前挖到的一模一样,还真的是鹅颈藤壶。”
船身上密密麻麻的藤壶中,确实有许多是鹅颈藤壶。
那细长的、如同鹅颈般的圆柱形柄部,在触角收回,没有了干扰后,更容易辨认。
阿灿却是疑惑了。
这不就是藤壶吗?
咋又叫什么鹅颈藤壶?
这有什么区别吗?
心里有此疑惑,他也不憋着,顺嘴就问了出来。
他那次和肖国文、萧国武都在,其实也都挖到了。
只是他们不认识,都当作普通的藤壶卖掉了。
“藤壶和鹅颈藤壶不是一个东西,是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
冯晔说了一遍普通藤壶与鹅颈藤壶的区别,随即又说道:“鹅颈藤壶在一般的礁石上见不到踪影。
“它只生活在海流交换较为频繁的岛屿礁石缝隙里,采集十分困难,所以也被称为‘来自地狱的海鲜’。
“至于这条船上为什么会长鹅颈藤壶,我也搞不懂。
“有可能之前是卡在某个岛的礁石缝隙中,近期才被浪打得脱离,然后在海上一直飘荡。”
“晔哥,听你这么说,这什么鹅颈藤壶的玩意挺值钱是吧?”
阿灿听得似懂非懂,好像听明白了,又感觉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他也不需要完全理解,只要确定这东西值不值钱就好了。
“对,很值钱。”
冯晔话音刚落,冯暄就补充道:“50块钱一斤,你说值不值钱?”
“这么贵?”
阿灿惊得嘴巴大张,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对,就是这么贵,要不然怎配得上‘来自地狱的海鲜’这个称呼。”
“那我们岂不是又要发笔小财了?”
阿灿的眼睛瞪得更大,几乎要凸出来。
再看那些因为没有危险而重新伸出来的触角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恶心了,反而眼冒金光。
这都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