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汉剑所向披靡,拈花坐莲手印巍然不动,一边舞成了泼出去的墨,一边如同密不透风的墙,一触即分,但又一分即触,盈沸战局愈演愈烈。
既身入佛的决班法师肉身强度恐怖无匹,根根骨头,处处骨节,甚至是指甲毛发这些外物,都发出修行极深所致的五色神光。
在激烈交锋下丝毫不逊于连云用传承睚眦的一部分打造出来的汉剑长灭。
连云手腕翻转不停,刺点撩挑,压截抽洗等剑招轮番上阵。
从他的脸上读不出来任何的情绪,但他的心底却异常凝重。
神兽睚眦是冷兵器的王,对不论何种品质的冷兵器都有不容分说的克制效果,即使是唯一品质的神器,也有可能在和长灭的碰撞中兀然碎裂。
所以对他来讲最吃亏的情况,就是遇到肉身炼体大成的敌人,比绝大多数的拿着神兵利器的敌人都要难对付。
而且连云心里明了,决班法师并没有占他的便宜,欢喜天的秘藏力量还没有显现,现在,法师是在凭多年自身修来的欢喜法,对他过招喂招。
想到这里,他抽身退离将剑入鞘,重新起势。
接天血瀑自睚眦而来,连云的身体迅速兽化!
比先前还要更进一步的凶狂嗜斗之身拔地而起,紫金鳞白龙须鬃密如烂袍,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他的身形就大了一圈还要多,威风凛凛至极,汉剑长灭在鞘中剧烈颤抖。
睚眦之姿态!
决班法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犹豫的情绪,似乎是终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于是乎他将右手朝上覆于膝,左手垂下触碰座下神台。
此印一出,霎时间,恐怖威严佛光大发。
释迦降魔印,传说是释迦牟尼佛于菩提树下悟道时,斥退群魔所结的印相,又称触地印,这同时也是密宗里阿閦佛的不动印相,杀伐意味极其厉害。
它厉害到系统专门给了个警示:
“降魔印,降伏一切妄动,用者降伏己身心,也降伏外在世间,甚至山河大地,宇宙星辰,虚空法界诸多恶念烦扰,皆能被此印降伏。”
沐浴在金色佛光之下的连云,一身凌厉杀意被洗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的心境像是一口无波古井,人生中从来没有这般冷静理智,心平气和的时候,只见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紧接着,长灭铮鸣,滔天血色如浪潮般淹没了决班法师!
决班法师瞪大了眼睛,立刻将双手大拇指食指相扣,另外三指放松伸展,只得仓促间摆了一个智慧手印。
紧接着剑光如血瀑落下,即使有欢喜法的保护,他仍然被削去了小半个身子。
连云摇晃了几下,靠墙站定,不慌不忙收剑入鞘。
他跟嗜杀喜斗的凶兽睚眦打交道的这些年,完整度从无到满,途中是无数次暴怒失控,无数次的出剑就新添亡魂,无数次倒在血泊中。
杀一人,杀十人,杀百千万人,杀到麻木,才算是获得了睚眦的认可。
情绪,早已不能左右他出剑与否。
神台上决班法师支起了残破的身体,用完好的双手再结了个密印,双身的欢喜天出现在他的身后。
一晃神的功夫,他的身躯便被修复如初,一左一右的拇指上出现了两枚华丽的戒指。
建木的馈赠,欢喜天的秘藏,两枚戒指合一可兑换SS级神灵类传承欢喜天,分开兑换则可各自获得象头神欢喜天,十一面菩萨两个传承的线索。
“纵杀不纵欲,你有智慧,神兽护法的圣人,试炼通过了。”
连云抬起下巴,下一秒,一把不洁光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
五颜六色的奇幻诡谲光芒,让人眼花缭乱的错乱方向,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规律,一道又一道,或通天贯地,或横断万古,或鬼神莫测的身影,都做着一样的事情。
盯着一条长着翅膀的大鱼在这方世界中游曳。
从天边传来了一道似男似女,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果子落地,你对心中欲望的克制止步于此,逃避调心,放弃佛缘,试炼不通过。”
李衍和鲧的化形坐在鲲鹏的背上,渺小得像是在阳光下才能看见的两粒微尘,鲧挥了挥手,把那道遥远怪异的声音打得灰飞烟灭。
不过那道声音很快又卷土重来:“诸天色界无穷大无穷高,纵使是。。。”
这句话未说完,无形的水波隔绝了一切,鲲鹏猛地摆尾贴翼加速,水波外的色界先是流淌成了一缕又一缕的流光,那些光线越来越直,逐渐合在了一起,最终外面模糊成了一片光晕。
鲧说道:“别听,别想,没多远,很快就出去。”
李衍听罢忍不住笑了,他记起了洛阳城门前的那一日,应召降世的阿撒托斯,正当他要被亵渎邪恶的狂语呢喃声和疯狂混乱的鼓点笛声吞没时,一双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当时说:“别听,别看,我在。”
李衍笑罢,鲧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着的飘飘白衣,说道:“这是,宗门的衣物,我找到族人了。”
“在之前的叶上世界?”
“嗯,他们喊我老祖。”
“你们整个宗门,都是鲲鹏?”
“嗯。”
得到了鲧的肯定,李衍揉了揉眼睛,对唯一级别果实有了新的认识。
鲲鹏这种恐怖的生物无疑就是万千果实世界的主宰生物之一,然而那个原本的叶上世界里竟有一个全由鲲鹏组成的宗门!
谁知道那里还有多少个不同的宗门,不同的老祖,他们的实力跟鲲鹏一族比又如何,或许还有修仙小说里的,人间帝王朝廷,各教得道高人,隐匿盘踞的异兽怪神,潇洒自如的浪客散人。
这些人,这些势力,又该有多强。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李衍正想着,鲧突然凑了过来,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彼此交换着绵长温热的呼吸,她用手指虚揉了几下李衍的唇。
“。。。”
“不行,胭脂是害人的药,蜜唇是。。。”
鲧还是吻了上去,某处有形的水墨印记再次变得清晰可见。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