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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凉,轻拂发丝。

林军把一封鼓鼓囊囊的信塞到沈裕手里,问候两声再喊其余乡亲。周围人竖起耳朵,听到自己名字就拍拍手里灰尘,围着林军亲热喊——“林同志”。

沈裕下意识瞧一眼寄信地址。

“Y省。”

思量半晌,他并未直接拆信。围观者虎视眈眈,只是一会儿就有三道含着恶意的眼神锁定自己,不,应该说是手里信封。

“唰。”

他回首,瞬间捕捉到几人尚未收走的眼神。一个是周杏,另两个坐一起,一胖一瘦,混浊眼珠死死盯着信封眼里掠过一丝贪婪。

沈裕脑海瞬间浮现一名字——李富贵。

“……”

而隔着不短距离的周杏忽然撞上男生视线,只得隐藏眼底不甘,露出一抹苦涩笑容。

周杏自离开李家不曾再牵扯,而李富贵……安安静静两个月原以为死心了,不想是刻意藏着。

据说十一月婚期?

思绪千思百转,因挂念着信封内容,他跟李明珠提两句就回家,而身后一群村民窃窃私语。

“咋天天有信啊。”

“真能耐,据说是部队来的信,不知道信里装着啥,鼓鼓的。”

“要我说周杏肯定克李毓,她前脚离开李毓就变得顺风顺水,不仅恢复正常,结交的都是外面的领导……”

“哈,指定有啥说法。”

村民慢悠悠闲聊着今日情况。而阴影里几百斤的胖子竖着耳朵,紧紧抿唇……

院里菜园青翠,兔兔长得有手臂长,短手慢慢啃着萝卜,两只母鸡咯咯叫,小鸡个头同样增长不少。

沈裕取出信。

信上盖着部队专用红印章,字迹遒劲有力,瞧着信封上大气磅礴的“卫峰”二字,沈裕眼睫一扇。

往下一倒邮票铺满桌面,邮票有名着风景生肖动物等等,漂亮有特色,跟着邮票一起倒出有一个信封,拆开看整整齐齐的钱,新旧皆有。

【致最亲爱的李毓同志:

昨夜部队下雨了,声音吵得睡不着。我迷迷糊糊梦见你,一时思绪弥漫。

你喜欢金勋章吗?

回部队已有半月,由于圆满完成任务,上级领导特别表扬,目测年尾再得一个勋章。军队生活枯燥乏味,我跟队员天天训练,他们是倔强的牛…】

信上笔墨若流水,一点点说着生活里普通小事,平凡而温暖。

男生捏着信边缘的手指一紧,阖眼半晌再睁。

而下一行字映入眼帘。

【邮票买好了,记得写信。】

“……”

一张邮票八分,信封贴上邮票全国可走,所以,桌面邮票是怕他不舍得花钱买?

沈裕脑海中蓦然浮现一道身影,不自觉用手盖住上勾的唇角,长长睫羽垂落一片阴影,清澈瞳眸笑意浅浅。

“啧。”

不得不说,他觉得自己被取悦了,世界阳光明媚……

再两天,马苗带着李富贵登门。那一张慈悲面跟一双毒辣算计的眼睛格格不入。

一村的亲戚,周娟堵门再推脱几句不方便,可惜那母子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抹眼泪,引得周围村民频频观看。

“周妹子,你行行好指条明路吧。”

“是啊,再有十天就是婚期了,俺家穷是穷,可姑娘是外村的,不能让外村的看咱们村笑话。”

趁着人多,马苗有目的把自家事往全村脸面上引,试图博得同情。人总是惜弱的,可惜围观指点的人群里有大半被坑,此情此景只觉畅快。

“活该啊。”

“瞧着真可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据说马苗想坑李毓,后面两家闹翻周娟一颗菜都不让他们摘……”

“嗨,自作孽不可活。”

周围声音不断,马苗瞄一眼周围村民表情明白得下狠手,瞬间屈膝直直往下跪,抹泪时说不出心酸:“想当初你跟李三结婚,那时候我家困难都随了东西。俺不是啥泼皮无赖,借一件衣服而已……”

周娟风雨里二十多年,啥场面没见过,直接捋袖:“行啊,你跪,跪死都行!”

“当真觉得我是那种没啥世面的人,呸!”

“你敢胡搅蛮缠,明个我打听打听,到底谁家姑娘要嫁给李富贵,再上门问问,到时候看看是你难做还是我难做?”

“……”

一时间马苗面色难看,跪不是,不跪不是。人群里有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媳妇于心不忍,下一刻被自家人拦住:“别掺和。”

“那家人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

周围村民详细科普,刚刚觉得马苗可怜的媳妇瞬间觉得自己被上一课,把出去那半步缩回。

“赶紧走,别耽搁我上工?”

“做事何必做绝?”

纠缠半晌,马苗继续哭爹喊娘,甚至提到N年前给的一把花生。

院里沈裕觉得烦,出门冷冷扫马苗母子一眼:“家里我的东西我做主,我不同意,哪怕你们说破嘴皮都没用。”

“……”

接着,他眼神直接落于李富贵身上,眼神不屑嘲讽。

马苗死缠烂打为的是谁谁都清楚,只是打蛇要七寸,而他最喜欢一击毙命。

“孬种。”

“既然是你结婚,你要借新郎服,怎么你一直藏着而让自己母亲出面,是怕自己丢脸吗?靠母亲受辱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有够废物。”

“……”

周围人错愕一瞬,眼神都看向一个方向。而李富贵面色涨红青筋暴跳,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他。

马苗怔愣,回神后刚刚的可怜劲消失,转而满眼凶狠想用指甲挠李毓:“不许你说我儿子!”

“凭什么不说?”

沈裕最近锻炼有效果,伸手一推,那力道引得马苗跌坐地面。他淡定收回手继续打量着李富贵:“李富贵,你今年三十多了吧,居然连一件像样的新郎服都要借,羞不羞?”

“人生过半,只剩满身肥肉你觉得自己很优秀吗?”

“啊啊啊,你才是废物!”

李富贵平生第一次被人指名道姓骂,有点茫然,等回神吼一声,继而扑上前,不料刚刚挥出拳一半就被出门的李珍珠踹两脚,狼狈摔倒。

“欺人太甚!”

“是欺人太甚还是你们咄咄逼人,自己清楚,哪有一点代价不付就得利的好事。”

清脆男声铿锵有力。

“婚期在即,衣服能借。”

瞧着马苗几经变色的面容,沈裕缓缓道:“只是劳烦大家一起到大队长面前见证,若衣服有损坏脏污变形等情况,马苗半年工分归我。”

自己赚哪有顺手快。

闻言马苗眼睛瞪得老圆,脱口而出:“不可能,你想的挺美!”

一家人都靠她的工分活,真答应自己家得喝西北风。

而那一句急切的话引得别人窃窃私语,谁都看出她的如意算盘。沈裕更是直言不讳:“你看,说真话不愿意听,给出一条路又不愿意做。”

“真难伺候。”

“既然不愿意,那让李富贵发誓损坏不还断子绝孙如何?”

“……你看,瞪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