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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是盛国京都,淮州靠海,因着平原跟水运,百姓富庶。

两者中间的丰城,由于战乱,官府不作为,山贼繁多,经常骚扰商队,百姓状况每日愈下。两国休战,新知县励精图治鼓励耕作、商业、清理山贼,短短两年发展迅猛。

如今,丰城道路两旁酒楼林立,店门口站满小二,商队络绎不绝。

一辆马车赶在最后一刻进城。

“休整一晚,明天再买物资上路吧。”

沈裕眉宇泄出一丝倦意,赶路时间不枯燥,但总归不方便。此刻,他只想吃热乎乎的饭菜,好好洗一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

十一点头。

哪知,问一圈,周围酒楼价格贵到不可思议。最后,他们来到城里“同行”精心介绍的便宜客栈前。

从外往里看,客栈招牌摇摇欲坠,店小二无聊打哈欠,桌面油乎乎的。

“......当真住这儿?”

“我出钱。”

一句话,沈裕闭嘴。不怪他,钱不禁花,前两天看到一西域商队带着很多好东西。那一百两,只能说打打牙祭。

刚进门,小二不敢置信揉揉眼睛。

居然有客人!

一位戴着幕篱的白衣公子,浑身散发着绝尘脱俗的仙气。旁边站着墨发高束的男人,高一些,瞧着应该是侍卫。

“客官,里面请。”

他一下窜到面前,笑出褶子,随后朝楼梯喊:“掌柜的,有客!”

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里,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滚下楼梯,沈裕犹豫间,他拍拍身上灰尘迎上前:“客官,几位啊,我们这里有上中下三种房间,上房一天三百文,热水免费......”

“两间上房。”

沈裕刚开口,旁边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一间,一百文。”

“......”

尴尬无言里,掌柜爽快点头:“一百文的话,热水免费,但不提供饭菜,能成不?”

“成交。”

客栈外面看着破败,里面环境还像样。小二一路抱怨:“以前,我们可是数一数二的客栈,可惜后面败落。”

片刻,热水跟浴桶都搬上来。

十一窗檐守着,抱剑盘坐。

屋里水声哗哗,细微涟漪声清晰,脑海蓦然浮现前段时间的乌龙。那一夜,雪确实覆在他身上。

洁白细腻,碰都不敢碰。

只有你。

十一蓦然握紧手里剑,呼吸粗重一瞬,也不知想到什么。

“......”

阖眼片刻,他抬眸望天。

明月亮堂堂,像是被咬一口的月饼,剩一点便圆满。望着月亮,男子凤眸幽深,眼神宛如刀剑一样凌厉。

那眼睛,跟平凡的脸格格不入。

一炷香左右,耳畔响起脚步声,一缕风裹着幽香袭来,淡淡的。

沐浴完,沈裕一身轻松,赶路疲惫都消散,整个人懒懒的,想睡觉。瞧十一守在窗口,那背影融入黑夜里,显得孤寂。

他伸手,轻轻拍一拍。

十一偏头。

月色里,青年侧身擦头发,身段风流,浑身裹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长睫下一双冰眸似乎蒸化开,眼里带着一丝丝笑意。

“十一,你真不洗?”

“不洗。”

“那走吧,逛逛,顺便吃点东西。”

“嗖”一下,十一顿时跳到街道上,沈裕左看看,右看看,倒是规规矩矩下楼。迎面又碰见店小二,他正兴奋地搬着案板走向厨房。

“客官,您这是要出去?”

“嗯。”

沈裕冷淡应一声就离开,小二笑嘻嘻望着,看着热情好客。片刻他又搬一桶水到厨房,来回几趟,最后浇一瓢水。

“霍霍——”

开始磨刀。

“今晚宰只小肥羊,小肥羊~”

丰城夜晚并不无聊,沿街店铺挂着灯笼,街道人不少。同时,弄杂耍,做生意的小摊贩也多,物廉价美,晚饭很快解决。

回客栈途中,他们碰见一老一少支着桌子摆摊,旁边竖着两道旗帜。

一道上书——“药到病除”。

一道上书——“半仙算命,一卦一文。”

周围围着一圈人,沈裕一向觉得人定胜天,倒是没有算命的心思。

当然,主要是兜比脸干净。

看一阵困意上涌,沈裕正打算离开,却见那小童直勾勾望着他——腰间的饮冰。

然后,嗖一下跑来。

“公子,您要算命吗,只要把剑给我摸一摸就行,不用钱。”

小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羡慕跟渴望,又有几分尊敬,像是一位新手对前辈的仰望。

“……行。”

十一在,总不至于让小童跑掉。

果然,他摸两下就放开。沈裕正要离开,却听他道。

“你快死了,他也是。”

“咔嚓。”

话落,十一手里剑不知怎么开了,小童连忙缩回老者背后。老者吓一跳,随后拱手道歉:“稚子胡言,望两位侠客勿怪。”

“回去吧。”

一路上,沈裕心情不高。以前他曾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想想系统都存在,一切皆有可能。

而且,若是不及时找到神医,他确实命不久矣。想想,说得不错。

“不开心?”

“没有。”

回客栈,累一天的沈裕跟十一因为床的问题争执,最后困意上涌,直接睡觉。

十一随意跳上房梁,闭眼休息。

半夜,房梁上男子忽然皱眉,似乎陷入梦境,挣扎着,呼吸重一些。

梦里幽香沁人,浓郁的有点腻,但不讨厌,而雪色晃眼。

他揽住那片雪……

“哈。”

十一蓦地睁眼,清醒时惊觉额头出一片汗。很快,他发现身体不对,瞬间阴沉,那脸黑得好似索命阎王。

咬牙一捶,忽得屋外响起一阵异动,他瞬间凝神听。

“轻一点,好不容易来的肥羊。”

“知道了,掌柜。”

十一无声冷笑,呵呵,很好。

日上三竿,阳光斜斜从窗口照入。一夜美梦,沈裕醒来时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

打着哈欠,他感觉到一道视线。

榻上,一人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沈裕忽然发现一点不寻常,面前人身上衣服换了,疑惑问:“你沐浴了?”

不是说,不洗?

话音落地,十一身上笼罩的乌云好像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