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高中的教学楼有两栋,安然、陆千川所在的班级在一号楼。一号楼共5层,大楼呈U字型,左右两边各5间教室。第一间和第五间旁边都有上下楼的台阶,整栋楼合计4处台阶。中间横向区域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办公室两侧为卫生间和打水房。
U字型的中央是花坛,花坛正南方是800米跑道的正规运动场。正北方则对着一个绕着赛道的标准足球场以及8个篮球场及其他运动设施,是一片更大的运动区域,该区域再往北,则是新落成的宿舍楼和食堂。
陆千川领着安然来到1班的教室。教室在教学楼一层左侧第五间。两人进屋后,不约而同挑了教室靠后的倒数第二排正中央就坐。因为最后一排天高皇帝远的黄金位已经被更早报到的同学占据了。
新学校第一天,大伙儿都不相认识,安然又是个不喜欢聊天的主儿,他干坐着目视前方发呆。陆千川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和安然搭讪,于是只能坐在邻座抖腿哼歌打发时间。
约莫过了半小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齐。室外铃声响起,一位男老师早有预谋地踏铃而入,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又极力彰显威严,目光扫视着台下诸君。
男老师长相年轻,大概30岁左右;个头不高,顶多刚过1米7;头发浓密没有秃顶,而且还略显潦草像鸡窝;至于长相嘛,绝对称不上帅字,顶多只能说不丑。他眼珠子东瞟西瞟,给人感觉有点吊儿郎当。
“咳咳”男老师假咳两声,提醒大家注意,“各位同学,初次见面。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从今天起会带着大家一起学习。我的名字是……”
男老师转身,掷地有声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炒鱿鱼!”同学们齐声朗诵。
陆千川在后排拍腿大笑:“老师,你这名儿在职场上貌似不太吉利呀。”
男老师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敲黑板纠正:“曹、曹尤鱼!姓氏读二声,是【曹老师】不是【炒】老师。”
陆千川带头起哄:“好的尤鱼老师。”
同学们跟着哄笑。
曹老师决定拿眼前这个大高个儿开刀,小施惩戒以立威信。他横眉怒斥:“开学第一天,懂不懂规矩,没大没小的!给我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他边怒斥边翻花名册。
陆千川懒懒散散站起身,这个粗线条的家伙没想到开个玩笑能让老师发这么大的火。
“我叫【陆千川】,陆地的陆,千万的千,江川湖海的川。”
曹老师一看花名册,第二个名字就是这小子。吸了口冷气,准备好的下马威一时间没有发作出来。
众学生等着看热闹,却见老师一时间安静,没了下文,纷纷表示疑惑。
安然心头有所揣测,他打破宁静,冷冷地问班主任:“尤鱼老师,你手里的花名册是不是和外边儿公告栏一样排序?”
班主任一听又来个称呼自己为【尤鱼】的学生,不由得佯作大发雷霆,拍案而斥:“好的不学,倒是赶着跟风学着给老师起外号了!你又叫名字?”
安然站起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道:“花名册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我。”
班主任低头一看,脸色更不好了:“安然~~”
安然高傲一笑:“果不其然。”
他扭头给陆千川解释:“刚才尤鱼老师想责罚你,之所以犹豫,我猜是因为他发现你的成绩很好,担心第一天就和优等生翻脸闹僵,以后会很麻烦。我离省重点调档线只有3分的差距,应该是班里中考成绩最高的。如果我的名字在花名册上也是排第一,那就可以推定,名册是按成绩从高到低来排的。”
陆千川满不在意的瘪嘴耸肩,只回答了一个“哦”字。
安然根本不顾其他同学的目光,更无视老师在场,继续讲:“我对你的中考得分很感兴趣,你这样的都能排全班第二,那其余的同学……”
陆千川没脾气地苦笑,指着自己的鼻头:“我这样的?我哪样儿呀?”
安然上下打量,觉得对方浑身腱子肉,咋看咋不像成绩特别好的人,更像是体育生,所以当初在重点高中见面时,压根就不相信对方能考上。
陆千川:“省重点调档线615(满分710分)。你说你差3分,也就是612咯。真巧,我也比你少3分。”
安然不相信眼前人所说的事实。
讲台上的班主任泪流满面:“陆千川没撒谎,你(安然)612,他609。是我们班唯二考上600分的,甚至是唯二考上580分的。”
怪不得班主任不敢轻易责罚,这还真不怪他,毕竟第三名的分数比他俩差距那么大。
安然比划着陆千川:“就你这个头、这身材,不是应该专攻体育的吗?能在中学进入全年级前50,应该是靠狗屎运或者魅惑了监考老师,怎么可能只比我低3分?”
陆千川笑得自豪:“哥们,你在中学当了3年【前十名守门员】,就没留意过考了3年全年级第十一名的是谁么?”
安然脑子嗡嗡的,指了指对方:“你?”
陆千川嘚瑟得不行:“诶,这就对了~~真是小爷我。你呀,对人有刻板印象,要不得。”
安然忽然间觉得难以接受。他能接受自己中考失利,但难以接受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比自己开朗阳光、还比自己帅的人居然成绩能和自己半斤八两!(是的,他心里承认陆千川比自己帅)
安然无视老师和同学,缓缓坐下:“我需要静一静,静一静。”
曹老师正准备插嘴,门口有人喊了声:“报告!”打断了他。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黄发卷毛,眉清目秀,眼睛里散发着哈士奇一样睿智目光的男生笑盈盈站在门口。
卷毛男:“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对不……”他不知该如何称呼班主任,随即瞟了眼黑板,“对不起,尤鱼老师。”
众学生笑,笑得班主任没了脾气,摆摆手让卷毛进来。
卷毛一溜烟窜到后排,见安然旁边还有空座,直接一屁股坐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望。
讲台上的班主任就称呼问题不准备再纠结了,多说无益。他也说不过这帮小鬼头。于是就地翻篇,正儿八经地打官腔宣布噩耗:“中考,只能代表大家以前取得的成绩。高中还是要向高考看齐。所以呢,过去就算某些人无限风光,都俱往矣,没有意义。从明天开始,全年级进行为期三天的摸底考,1000人拉通排名,我们以摸底考成绩重新排座次论英雄…….”
话没说完,台下一片哗然,鬼才能想到高中开学第二天就要统考。纷纷你争我抢地向班主任打听消息。
“尤鱼老师,考试总分多少啊?”
“尤鱼老师,每科分数怎么分配的呀?”
“尤鱼老师,考试完不会开家长会吧?”
“尤鱼老师,……”
“尤鱼老师,……”
班主任泪目,这道坎看来是迈不过去了。
——剧透小剧场——
“我爸姓曹,我妈姓尤,他们都是底层农民,不求我飞黄腾达,只希望我能【年年有鱼】。”
——曹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