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所有的战利品便被全部拖了进来,被射杀的马匹杀了吃肉,只是受了轻伤的马匹便包扎好了养伤。
死了的蒙古人直接剁了成为军功,半死不活的则被拖到了城楼之上,成为了被审问的对象。
找了个会蒙古语的兵丁进行审问,不多时,便将其肚子里面所有的宝贝全给拷打了出来。
在此处二十里外驻扎着蒙八旗的一个牛录,每日的任务就是巡视此处二十里范围的长城情况,将大明的兵力布防情况实时上报。
只是由于大明这边着实没有什么兵力调动,甚至连敢于反抗驱逐他们的人都找不到,这样的辛苦哨探差事,也就成为了一个游山玩水的闲差。
每三天一次的巡视,这帮蒙八旗的士兵就当是畅游打猎了。
若是碰见了外出模样的汉人,那可真是开了荤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爽到天上去的优良条件,寻边的工作,甚至已经成为一个美差。
在营地之中待烦了的,甚至会花些好处顶替巡边的名额,出来好好的撒一回野。
听闻到这种口供,在场的人员无不沉默。
没想到,在这帮蒙古人的眼中,他们大明竟然羸弱成如此模样,连巡边这种苦差事,都成为了需要花钱才能拥有的美差。
“赵大人,下官愿意带着手中的三百精骑,将这个牛录的蒙古崽子全给屠了。”
已经连番被打了好几次脸了,白广恩心中所剩不多的一点血性也终于被激发了出来,竟然开始玩上主动请缨这一套了。
体会过新装备的美好,看来这个白广恩也有些飘了。
“蒙古人每隔三天才会巡边一次,我们目前还有一天半的空窗期。
如何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给这帮人设置出一个更大的陷阱,诱导更多的蒙古人钻入圈套,才是上上之选。”
没想到刚来长城边,便已经要开始与这帮蒙古人斗智斗勇了,赵平乱回应也显得干脆利落许多。
听闻到赵平乱的此种回应,白广恩也突然意识到了赵平乱的整体战略是什么。
“人都已经杀了,探哨迟迟不归,必然会引起蒙古人的注意。
想要不打草惊蛇,或许会很有难度。”
杀人的头已经开了,如何利用这样的起始条件逐步的诱导更多的满蒙联军汇聚而来,白广恩确实想不到一个很好办法。
“满蒙联军南侵,主要是为了劫掠,而不是为了攻打坚城险地。
只要让这帮豺狼相信,在蓟州这边有大鱼供他们吞噬,必然能够诱导得他们趋之若鹜。
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一支商队作为基本的迷惑手段。
利用商队告诉这帮蒙古人,蓟州之地来了一群豪奢之人,准备在这里建立一处连接蒙古的皮货、牲畜交易市场。
白将军,这里的边地走私贸易,您应该门清吧。”
赵平乱说出这样的权宜之计,引得白广恩是连连语塞。
怎么感觉,这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年轻,像是一个满腹阅历的智者呢?
如此丰富的生活阅历经验,如此洞察人心的睿智,简直有点像是敲开所有人的脑袋在说话做事一般。
还有什么事,是能够瞒住面前这个小年轻的吗?
“我手下确实有一支相熟的商队往返于关内关外做一些小买卖。
只是,当前并不是蒙古人屠宰牲畜的时节,是繁育和育肥的季节,根本就没有到达茶马贸易的时节。
现在让商队出去贸易,只会引起蒙古人的怀疑。”
白广恩的两碗干饭也不是白吃的,很快便发现了赵平乱话语之中的漏洞。
“草原上的东西,可不止一个牛羊牲畜。
名贵矿产之类的,例如说黄金、玛瑙等。
山地的特产药材,人参、鹿茸等,都能成为贸易的对象。
更何况,建奴刚刚在辽东打了一场胜仗,蒙古人一定分到了不少的战利品,这些东西,也能成为贸易的对象。
只要将话给说得圆润,还有什么是不能误导的呢?
再者,建奴之所以南侵,更多的,还是因为国内的粮草资源都被消耗一空,急需从大明腹地劫掠一波。
建奴缺粮,蒙古人只会更加的缺粮。
蒙古人除了吃肉喝奶以外,也会吃青稞等谷物来补充体能。
战马奔袭,也需要吃马豆补充体力。
那么,将粮食贩卖往如今缺粮的蒙古,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吗?”
赵平乱后续的一番补充,直接将传统意义上的茶马贸易给彻底颠覆了,可谓是为一条传统的茶马贸易路线定义了一层全新的商业模式。
不愧是江南富商之子,果然在商业经营方面有独属于自己的理解。
“好。下官这就让人去办。”
“不用。直接将商队的带头人、向导、翻译快马接过来。
我们的人扮做商队直接混进去。
此行,可不是仅仅只局限于经商这一层,也绝对不可能只局限于经商这一层。”
此行时间短暂,任务的复杂程度也不是一帮行商能够胜任的。
本次的行动,就是一次特种渗透任务,还要诱导蒙古人做出错误判断,仅凭一些拿钱办事的行商来达成,基本等同于不可能。
若是这帮行商骨头再软一点,遇见蒙古人便瞬间滑跪了,将赵平乱的整体战略和盘托出,那么满蒙联军的第六次南侵路线就要彻底更改了。
所以,此行只能是精锐尽出的亲力亲为。
白广恩原本觉得只是一次小任务,没想到竟然要以身犯险,这就犯了白广恩达大忌。
以当前这种架势来看,赵平乱所说的诱敌深入,可就不是二十里外的那三百蒙古人了。
未来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有多少,这完全就是一个未知数。
一想到屁股后面跟着乌泱泱的满蒙铁骑,白广恩的心口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来到第一线的长城附近视察也就算了,亲手杀了犯边的蒙八旗也就算了,现在赵平乱竟然要亲自前往满蒙腹地去诱敌深入。
如此高风险的举动,值得吗?
一军统帅去做这种高风险的事情,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策略吗?
“赵大人,一般的商队前往蒙古人的地盘做生意,都是要自负风险的。
万一来了一队要钱不讲理的,直接将商队给抢劫了,商队的随队人员也免不了一死。
现如今,满蒙人员日益猖狂,缺东西了便来边地劫掠,已经很少有交易的意愿了。
咱们此行,更是不在既定的约定商贸日期之内,被洗劫,甚至是杀人灭口的概率极大。
如此种种,可谓是危险莫名。
身为三军主帅,不应如此冒险。”
现在赵平乱是整个蓟州军人升官发财的希望,就算白广恩能够坐视其冒险,其他本地将门知道后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看赵平乱的这种架势,很可能也已经将他白广恩一同包含在其中。
留着大好的前途不要,非要以身犯险的进入到一片烧杀劫掠完全合法的地带,图什么呀?
到底什么样的军功赏赐,什么样的未来前途,才能配得上这种将军亲自前往满蒙腹地纵横冲杀的军事行动?
再说了,什么样的军事行动,需要他们两个总兵亲自伪装了过去诱敌?
是皇太极亲自坐镇了本次的南侵行动,还是蒙古王兵临前线,正在某个距离极近的地方宴饮享乐,正准备等待他们过去抓捕?
毫无意义的战斗,毫无意义的诱敌深入,却要让两名总兵亲自带着少数精锐前往。
出关浪战,也没见过如此浪战的。
这个赵平乱,是在河南剿匪时冲锋陷阵惯了,以至于觉得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了,所以便会如此的无脑吗?
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流匪是流匪,建奴是建奴,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