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血腥味很新鲜,不是战场留下来的。”
似乎说话太多的缘故,西门哀的嗓音竟然开始变得沙哑起来,听起来似乎显得十分的愤怒。
有点意思,个人的技艺竟然能够强势到如此程度,着实难得。
这已经很难用人类的嗅觉去解释了,一定是这西门哀有什么独门的秘术。
这种带有些许神秘属性的绝活,陡然像是一柄悬于赵平乱头顶的利剑,让其生出了十足的忌惮感。
有句老话说得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知道了还敢说出来,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看这西门哀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是属于后者。
“这倒是有趣,你倒是猜一猜,本将军是在哪里杀的人?
这些头颅,又被悬挂在了哪里?”
赵平乱带着笑意询问两句,惊得在场的一众人等目瞪口呆。
赵平乱近期竟然杀了三五百人,如此巨量的人口,在这京师重地,那就是滔天大案了。
这种东西,弄不好牵连其中,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完了。
刚刚投靠赵平乱的两人,不同程度的露出了惊恐的神态。
可是,看赵平乱当前的这种状态,却又让两人十分的疑惑。
不为别的,赵平乱太平静了,这种感觉,就好像砍瓜切菜了三五百颗大萝卜一般。
又或者,赵平乱只是在与面前的西门哀斗法,说的都是一些毫无根据的胡话罢了。
想来也是,想要诽谤一名朝廷重臣草菅人命,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没有人证物证,不过就是空口白话。
基于赵平乱的沉稳,两人很快又从慌乱之中恢复过来,想要看看对面的西门哀之后会怎么应对。
“谁知道呢。
京师之大,又如何埋不下几百具孱弱的尸体。
这帮人就算死光了,也不及成国公府上一名奴仆的分量。”
西门哀此时对于生命的漠视,才更加的凸显出他的变态属性。
这话,似乎也是话中有话,隐隐的猜测,赵平乱所杀的,只是一些流匪,又或者是一些无意义的流民。
对于这种带有试探性质的话术,赵平乱自然不会对其予以任何的回复。
回复,便是在乎,在乎便是可疑。
很明显,这个西门哀虽然能够准确的探测到一个人身上的血腥味浓度,并根据这个浓度大概的判断死亡人数,但死亡的时间、地点,都是未知的。
一个变态而已,还想要在他赵平乱的面前玩心理,真是不自量力。
无视掉西门哀的试探,将其引入其他更为重要的方位,使其应接不暇,才是遏制其窥探欲的最好办法。
“成国公满门上下也有数百口,怎么,你觉得这个与我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你身为刑部主事,总要对京师之中的重大凶杀事件有所涉猎。
怎么,看你出现在成国公府宅之外,查到什么相关的蛛丝马迹了吗?”
京师当前最大的凶杀案,无外乎就是成国公灭门惨案,赵平乱故意将其给联系进来,足以给西门哀以巨大的震撼。
一个肆无忌惮的存在,竟然敢于主动与成国公灭门惨案牵扯在一起,如此的疯狂,就算是个变态,也要为之心折几分。
不问,便是被动的接受。
问了,便是在主动出击。
两者之间的本质区别,对于像西门哀这种高级变态的心理威慑,要比预想之中的还要大很多。
果然,就算巨大的兜帽隐藏了他的全部面部微表情,在赵平乱的主动压迫之下,西门哀身上的气场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或许是因为赵平乱对其的忤逆而激发出的愤怒。
又或者,一个更为强势的猎物,让其产生了更为亢奋的感觉。
“圣上让赵大人查案,我们刑部只是协查,这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要询问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家伙呢?
赵大人,若是一条细狗的鼻子不是太灵,我倒是可以给赵大人多找一些来。”
等了半天,西门哀却像是脑子有问题一般的发出了一番毫无意义的嘲讽。
这种嘲讽,明示了他对于此地气味残留的破坏。
此种破坏,似乎凸显出西门哀暗中作梗的强势,但又透露出一些极端猥琐的气场。
如果说南宫翠山是那种公然的狠辣,喜欢享受被害者哀嚎求饶时的那种快感。
那么这个西门哀,就是那种喜欢躲在阴影里欣赏被害者气急败坏的反馈,以此来获得暗爽快感的人。
两相对比,似乎这个西门哀更为的阴险,更为的变态,给人的感觉更为的阴冷残酷。
其实不然。
南宫翠山的变态,更加趋向于肉体的折磨、人格上的侮辱,这种东西,主观攻击性更强,操控感更为的具体,反馈更为明显。
就算被折磨者喊不疼,也会被认定是死鸭子嘴硬,反而更能激起南宫翠山的变态欲望。
可西门哀的这种变态,更加趋近于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掌控感,是对于被害者精神和意志的一种摧毁。
这种东西,更为的唯心,也更为容易篡改反馈结果。
如果只是面对一般人,特别是没有经受过基本心理教育的古代人,西门哀意志层面的摧毁,或许并不会太难。
可是,西门哀当前所要面对的,可是赵平乱,一个来自于现代的强悍的存在。
对于心理学的研究,可要比这个西门哀强了不止一个等级。
基于西门哀的这种基本特性,倒是让赵平乱觉得,强行使用细狗搜寻气味线索,其实并不会在西门哀的面前露出刻意为之的破绽。
相反的,如果赵平乱让细狗依旧能够循着气味前进,这就是对西门哀破坏成果的一种最佳挑衅。
破坏了西门哀的既定心理预期,只会让西门哀怀疑是自己的阴谋出现了问题,而不会怀疑是赵平乱在刻意的伪造气味线索。
气味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算西门哀拥有某种检测气味的秘术,也毫无用处。
西门哀的秘术是秘术,细狗的嗅觉也是嗅觉,两者都是对于气味的一种检测标准。
细狗能够闻出来,西门哀的秘术却失败了,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状态之下,只会凸显出西门哀的无能。
引导一个变态在失败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持,无法发现赵平乱作弊的事实,这不过就是顺手而为的小事。
“西门哀,你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嘴上说着不愿意帮忙,可依旧愿意在最为关键的地方帮忙。
既然你如此的热情,那么就多带一些鼻子灵敏的猎犬过来吧。
成国公府邸占地面积广阔,确实需要大量的猎犬进行气味搜寻,说不定,在那个方向就出现了一些残留的气味线索。”
就好像完全听不懂西门哀的嘲讽一般,赵平乱甚至还在人格上侮辱了一番西门哀,将他这个变态美化成了一个好人。
西门哀的心理快感来源就是要让人害怕他,现在却陡然被赵平乱给夸奖,其浑身阴冷的气场似乎都开始颤抖起来。
一股怒气正在疯狂的肆虐,似乎要冲破外套的束缚,将对面的赵平乱给撕个粉碎。
“如果你真的能够找到的话,那就去找吧。”
压抑着怒气,西门哀的沙哑声音显得更加的低沉,就像是一种来自于地狱的低语。
这就是一种再为明显不过的挑衅,是对于自身毁尸灭迹手段的一种自信。
只可惜,这样的气味线索,赵平乱可以临时去伪造。
做得再绝一点,只需要刻意引导细狗往正确的方向前进即可,根本就不需要细狗能够嗅闻到正确的气味。
暗中操控着细狗,赵平乱装模作样的在大火熊熊的成国公府邸附近慢慢寻找。
在一旁跟随着的西门哀沉默不语,但是从其偶尔露出的部分苍白面容之中可以看出,其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不屑的。
下一个瞬间,赵平乱所操控的细狗,似乎闻到了某些熟悉的味道,不由的狂吠起来。
这一声带着暴虐震感的狂吠,惊得西门哀似乎都要本能性的退后一步。
惊讶什么?
震惊什么?
是细狗承受了超声波驱狗器的刺激,以至于狂躁的犬吠起来。
你西门哀又听不到这种超声波,你震惊什么?
好好的去研究你的气味秘术,要是心有不甘,找只蝙蝠拜师学艺,也没人会去阻止什么。
继续阴冷起来,你刚刚冷哼的自信呢?
难道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