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你回去吧,我会以命换命保住兰王,若是圣上不念旧情,记得告诉兄弟们,千万不要来为我收尸。”
“圣上多疑,若是牵连了兄弟们,我九泉之下难以安息。”
“若是兄弟们想我了,就在午夜时分,到我坟头送杯浊酒吧。”
“将军,您在考虑一下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嘎,嘎吱吱……
这时一阵闷响传来,屠大知道是宫门开了,于是摆手道。
“老沈,好了,不要再说了,回去吧。”
“圣上有旨,宣海公公进宫面圣。”
屠大听到尖锐的喊声,快步向宫门走去。
“海公公,等一下……”
屠大叫住就要进宫的海公公,快跑几步来到近前。
“海大人,刚才阿宝鲁莽,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屠大说着躬了躬身。“是我教子无方,海大人见谅。”
海公公愣在原地,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震惊莫名。
这还是那个耿直的连皇帝都敢跌撞,宁死不屈的屠大吗?
他这是受到什么刺激,竟向他最瞧不起的公公们点头哈腰了?
“海大人,我有一事相求,求你看在多年相识的面子上,若是进宫发现什么异常,请您派个人出来知会一声行吗?”
“这份恩情,屠大誓死相报。”
屠大郑重拱了拱手,这份礼遇,对于海公公来说,比刚刚的躬身还要受用。
“屠将军放心,老奴记下了,有事无事都会派人出来言语一声。”
海公公看了一眼刘兰,郑重回了一礼,这一刻他有些敬佩屠大。
为了儿子竟肯放下他奉行大半辈子的原则和坚守一生的尊严。
海公公回首,苦涩一笑,暗道。
儿女这东西真是神奇,有人视他们如牛马,有人将他们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唉,可惜咱家没机会亲自体会一下这份神奇了。
“哎呦,乔总管,怎敢劳您亲自迎接呢。”
见乔总管从侧门出来,海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迎上前去。
在他心里,乔公公还是那个不仅没心机而且还没用的老好人。
“老奴拜见庆王殿下,拜见屠将军,殿下与将军稍后,圣上见完海公公很快便会见你们的。”
屠大见庆王还在望着宫墙走神,仿佛没听见一般,赶忙快步上前,亲自扶起乔公公。
“乔公公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得到屠大的搀扶,乔公公激动的连连躬身。
一旁海公公见状,不由撇嘴,暗道。
如此小小礼遇就激动的不能自主,真是没出息,难成大器。
可他却忘了,刚才屠大对他礼遇有加时,他的心绪有多么激动。
“乔总管不必客气,本将还有一事相求。”屠大凑近乔公公,附耳问道。
“乔总管,圣上可是布下了刀斧手?”
乔公公闻言,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盯着屠大满眼恐惧的说不出话。
“乔总管莫怕,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就好。”
屠大说着还要凑近乔公公,吓得乔公公转头就跑,短短二三十步的距离,竟然摔倒三四次。
那回头张望的眼神,就仿佛身后有猛虎饿狼追赶一样。
看着乔公公这副模样,屠大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为何被我识破会这般恐惧呢?难不成圣上的刀斧手是为我准备的吗?还是为我们所有人准备的?
“屠将军莫要多虑,有消息咱家会如实相告。”
看到乔公公的狼狈和屠大的悲苦神色,海公公已经猜出大概。
不过对此他却暗自高兴,刘启身边的老人越少,他受到重用的机会就越多。
想到这里,海公公背着手,哼着小曲,犹如回家一般向宫内走去。
穿过正阳门旁边的侧门,进入皇宫后,海公公看到十几个提着六棱杀威棒的大内侍卫,站在侧门两边,不由愣了愣神,随即摇头笑道。
“今日是谁当值啊,怎么不配刀剑配棍棒了?”
十几个大内侍卫沉默不语,海公公笑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是新进宫的吗?不识得咱家吗?”
“海大人见谅,他们确实不认识您。”这时乔公公从不远处的一顶小轿中走了出来。
“哎呦,乔总管这御赐软轿,可真叫人羡慕呀。”
“老奴在圣上身边服侍多年,也没这般殊荣,以后还望乔总管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乔公公脸上的惨白与恐惧之色早已不见,抬手之间,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错觉。
正当海公公好奇愣神之际,忽然感到身后数道劲风袭来。
海公公习武半生,虽然铁布衫被刘十九破去大半,双手又不如以前灵活,但反应速度丝毫不减。
他猛然回首,只见十几根黑棒迎头砸来,看其力道仿佛要将他的脑壳砸碎。
“哈啊!”
海公公来不及多想,大吼一声,施展出了铁头功。
当当,当当……
一连十几声脆响,仿佛是恼怒的僧人在砸木鱼。
海公公挡下一波乱棍,飞身而退,快步奔向乔公公。
“姓乔的,你这是何意?你敢违背圣意,害咱家性命。”
乔公公还是泰然自若的站在轿前,反问道。
“海大人,你说老奴有这个胆量吗?”
“你……你……”海公公距离乔公公三五步时停了下来,悲呼道。
“主子因何要老奴性命?老奴不服,老奴不服……”
“你给咱家让开,咱家要去找主子,主子,老奴不服,老奴何错之有啊?”
海公公自认为这半辈子办过的事,还没有哪件是被刘启发现,连审都不审,就要乱棍打死的地步。
就连山公公违抗圣意,愚弄刘启,也是证据确凿,审问清楚,才落得个送去三所,颐养天年的下场。
自己干什么了,要遭到这样的待遇呢?
海公公愣神间,身后十几个持棒侍卫已经冲了上来。
这十几人都是大内侍卫中的佼佼者,虽然单打独斗不敌海公公,但群起而攻,海公公还是有些吃不消。
不过仗着硬气功还是能应付一阵,就当他稳住局势,想着如何突围时,突然感觉脖颈汗毛根根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