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铭公子和林青青一道回了老宅。
林青青四下寻找,无甚收获的回到苏九月身边。
耸了耸肩。
“轩哥儿和孩子们不在家,我这么久没见轩哥儿,也不知道他个小没良心的会不会忘了我。”
林青青撇撇嘴。
找了个石凳,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
铭公子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院子,在院中踱步。
院子里被清理的很干净,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
种着棵石榴树,树下还放着一套茶具和一盘棋。
观这未下完的棋局,铭公子微微诧异。
观棋识人,留下这棋局之人,定然是个学识渊博的大能!
铭公子脑中立马浮现出苏青山的身影。
二者重合,铭公子勾唇。
倒像是他的棋风。
“你是?月儿!青青!”
一个妇人端着一个木盆从后院绕了过来,先看到了铭公子。
正欲出口询问其身份,转眸就看到了苏九月和林青青。
惊喜出声。
苏九月和林青青不约而同甜甜一笑,唤了一声:“小婶!”
周氏喜笑颜开,放下木盆就快步走到苏九月身旁。
拉着苏九月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哎!听你娘亲说你要在荒山那边忙一会,怎么样,可还顺利?”
“你们累了吧,歇会,我做晚饭,今晚吃小龙虾!”
家里能有如今这光景,全是月儿的功劳。
周氏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心疼,拉着她就要坐下。
正好又与铭公子对上。
铭公子行了个晚辈礼。
“婶子,我是苏姑娘的朋友,你叫我铭小子就成,叨扰了。”
铭公子坦然出声,做起了自我介绍。
周氏性子本来有些拘谨,收了这么久的小龙虾,与人打交道多了,也好了许多。
听铭公子自我介绍,也落落大方道。
“既然是月儿的朋友,说这客气话作甚!”
“你们先坐会,家里有绿豆汤,我去给你们盛,一会就能吃饭了。”
苏九月迟迟未见家里其他人,拉住了周氏。
四下望望,疑惑出声。
“小婶,我娘亲呢?我爹呢?大伯和小叔怎么也不在家。”
“还有爷爷,他们怎么都不在?”
周氏叹口气。
“你娘亲身子不舒服,吃了药就躺下了。”
“其他人去里正家里商量事情呢。”
林青青歪着脑袋,不理解。
“一家子都要去吗?什么事情啊这般兴师动众的。”
铭公子沉吟。
“只怕是讨论村中用水的问题吧。”
苏九月看向周氏,显然与铭公子想法一致。
周氏微微叹口气,点了点头。
“现在用水紧张,里正说要严格控制,把村里人都叫去商量怎么分配呢。”
里正这个做法倒也是个办法。
苏九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起身往李氏的房间走去。
刚刚娘亲就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她一直有些挂心。
小婶这么一说,她更是有些担心。
林青青也跟了进去。
她们的动静吵醒了床上的李氏。
李氏面色有些苍白,额角有虚汗渗出。
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看着苏九月和林青青,扯出个慈爱的笑容。
“你们忙完啦?”
苏九月关心上前,握住了李氏的手。
察觉到掌心的冰凉,苏九月皱眉。
“怎的这般严重?”
明明是酷热难耐的天,李氏的手冰凉得如同刚从冰窖中拿出来。
“我去请李大夫!”
苏九月放开李氏,急忙起身,李大夫离他们家不远。
走得快半盏茶就到了。
娘亲也真是的,那么不舒服也不知道请人来看看。
“哎!月儿!”
李氏一把抓住苏九月。
“没事的月儿,只是体虚之症犯了,我来时让李大夫开过药了。”
李氏说话也有气无力,拉着苏九月的手也没有半点劲。
怕苏九月白跑一趟,扯出个惨白的笑容,安抚道。
“你放心吧,老毛病了,我睡一觉起来便好了,你们让我休息一会,晚饭别叫我。”
“若明日我不见好,我便与你去李神医那看看,总行了吧。”
李氏见苏九月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又添了一句。
苏九月这才不情不愿的撒开手。
再三确认李氏是真的没事,在李氏一再不厌其烦的保证之下。
才答应不去麻烦李大夫。
“但是,明天你若是还是这般,就必须和我一道去县城!”
苏九月严肃的叮嘱道。
李氏虚弱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林青青看李氏难过得紧,拉了拉苏九月。
“月月,李姨不舒服,咱们让她好好休息,别打扰她了。”
苏九月心疼李氏,为她掖上被子,与林青青一道出去。
铭公子在外面听得真切,也上前关心。
“苏小老板,令堂可还好?正好我有事要去一趟县城,可要我请李神医过来看诊?”
苏九月心中正担心,听铭公子肯帮忙,急忙扶身谢过。
叹了口气。
“我娘亲这是体虚之症,老毛病了,一直不得根治,我请李神医为娘亲诊过,他也只能开些方子温养调理。”
“本想着等风华那边安定了,给娘亲好好调理调理身子,却不曾想她这病发竟如此来势汹汹。”
“铭公子,我也不与你客气,既如此,就劳烦你请李神医过来一趟了。”
苏九月再次扶身。
看了看日头,又道。
“现在日头正盛,只怕不好出门,铭公子若是不急,用过晚饭再去?”
铭公子用折扇挡住前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似乎想把大地烧穿个骷窿一般。
点了点头。
“我不过是想把制冰法告于县令,让他在赈灾之事上多一重手段。”
“罢了,那就晚些再去,这会只怕还没到县城,我就先被晒干了,哈哈。”
铭公子轻笑调侃。
周氏端着一个餐盘出来,笑着对众人招招手。
“快来,喝点冰镇绿豆沙解解暑,我先去洗虾。”
周氏把绿豆汤端到石榴树下的石桌放下便走,苏九月招呼林青青和铭公子过去。
喝了绿豆汤,果真暑气消了大半。
见林青青滔滔不绝的给铭公子讲杏花村的趣事,苏九月起身回了房间。
一进房门,苏九月面色一沉。
作为顶级特工,她警惕心不是一般的强。
她所有的东西看似摆放随意,却都暗藏玄机。
只轻轻一扫,她就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翻动过。
并且翻得很彻底!
这帮人,到底在找什么?
……
李氏闭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他们走远。
这才睁眼,强撑着坐了起来。
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面色难看至极。
“他们来了……”
轻轻呢喃出声,李氏盘膝而坐,双手凌空而动。
随着她双手动作,一股无形的真气凝结在她周围。
李氏面色越来越白,手在覆在丹田之外。
周遭的真气也随着她的动作尽数没于丹田之中。
李氏近乎全身脱力,软软倒在床上。
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抬起左手,覆于右手的静脉处。
注入一道真气探查。
直到体内的躁动平息下去,李氏才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
为何它会突然异动?
自己当时用那个办法,不是把它压制住了吗?
莫不是过了这么些年,那边终于察觉到了?
村里被人盯上,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氏放空的盯着窗幔,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苏九月对李氏这边的动静毫无所觉。
面色有些不好看的捻起自己还未写完的《七剑》上面残存的一些金色粉末。
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细闻之下,这金粉有一种很奇怪的药味。
但她对中医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只粗略的验证这玩意没毒。
“什么人留下的?留这个作甚?”
苏九月坐在凳子上,望着金粉出神……
远在大蟒山中的一群戴着青面獠牙面具,身穿红黑色制服的人。
正坐在一起一边饮着酒,一边吃着烤兔肉。
“干!”
拓拔雄举起酒葫芦,豪气干云的喊了一声。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壶。
大家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面容。
一个属下撕下一只兔前腿,美滋滋的咬了一大块兔子肉!
“他娘的!寻了这么久,终于是要完成任务了!”
另一个属下一口酒下肚,也不甚痛快的附和。
“要我说,尊上有这办法,为何不早差人把那东西送来!”
“就是,我们找这叛党找了这么些时日,风吹日晒那都是常有的事,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另一人咬着兔肉泄愤,也抱怨道。
拓拔雄看他们一个二个怨念颇深,将酒葫芦一扔,疾言厉色道。
“小兔崽子!反了你们了?你们这是埋怨谁?埋怨尊上?嗯?”
拓拔雄向来心狠手辣。
在南司颇具威望。
他一动怒,手下的人便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喘。
带头牢骚的人放下兔腿,对着拓拔雄就跪了下去。
“尊者,属下失言。”
其他人也纷纷认错。
拓拔雄清扫他们一眼,语气渐冷。
“在拱卫司,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这等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拓拔雄气势冷冽,大家恭敬俯下身子。
“喏。”
拓拔雄这才一挥手,让大家继续饮酒作乐。
同时也喝了一口从八方酒馆带出来的美酒,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们也别牢骚,并非是尊上不体恤我等。”
“尊上也是前不久得了一个奇人,据说是古苗疆国的余孽,精通蛊术。”
“听尊上说追查叛党一事,这才从母蛊身上研制出了这唤醒子蛊的春不眠。”
“尊上得了春不眠第一时间就差人送来了,尔等还有何不满?”
众人听拓拔雄一解释,什么心思也都熄了。
齐齐摇头。
拓拔雄满意的又饮了一口。
“那好,既然春不眠已经撒在村中各处,吃了这顿,就都给我去盯紧点!”
“子蛊一旦发作,效果立显,那锥心刺骨之痛非常人能忍。”
“北礼可儿就算异于常人,也不会一点事没有。”
“这几天,谁突然发了病,谁家请了大夫,都给我查清楚了!”
拓拔雄眼神冷冽。
北礼可儿,可让老子好找!
哪怕你有天大的能耐,种了这春不眠,你当真忍得住?
一旦用内力压制,母蛊就能找到你了!
拓拔雄抚着腰间一个竹筒,笑得邪恶……
……
苏九月将房中东西归位,收拾完书桌上的金粉。
拍拍手,去到厨房给周氏帮忙。
周氏赶忙把人往外赶。
“你这孩子!总是闲不住,我自己就可以了,你与青青去说会话。”
“灶屋里又热又脏,你来作甚!”
周氏没好气的把苏九月往外推。
这孩子操心一大家子的生计,本就很累了,做饭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她!
傻孩子……
苏九月知道周氏是关心自己,嘿嘿一笑。
“小婶,我不累,有人帮忙更快一点,我们忙了一天,都饿了呢。”
周氏摆摆手。
“哎呀,一会就得吃了,我这都快好了。”
见周氏态度强硬,苏九月只好换了个说辞。
“娘亲不舒服,这重油重盐的她也是吃不进的。”
“我给娘亲熬个药膳,这总不能赶我了吧。”
周氏听她一提,想到李氏回家时那虚弱样子。
不扶着门框都站不稳了,还是自己把她扶进屋休息的。
那模样,自己也就在她刚被二哥带回家时见到过。
后来好生养着,虽一直体虚,也不曾这般吓人。
她那模样,怕是真吃不下这些。
周氏只好让开灶屋的门,苏九月顺势钻了进去。
说是熬药膳,实则也帮着周氏干了不少活。
随着菜肴一盘盘出锅,苏家人也都回来了。
听说李氏身体不舒服,苏全忠水都没顾得上喝就回了房间。
看着床上脸色白到透明的人儿,心都颤了一下。
他想到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般模样。
那时他只觉是碰到了死人,转身便要跑。
还是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用手边的石子弹了他一下。
他才得以救下了她。
不,那会更惨,那会她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痕。
自己回村的时候用衣服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就怕被那些碎嘴子看见了惹出大事。
苏全忠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珂……珂儿?”
生怕自己的声音惊扰到她,苏全忠只敢轻轻呼唤。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全忠的害怕。
李氏缓缓睁眼。
对着苏全忠柔柔一笑。
“我没事,莫要担心,只是……”
想到那种可能,李氏沉了脸,看着苏全忠的眼多了几分忧愁。
“怎么了?”
苏全忠坐到床边,握起了李氏的手。
“珂儿,结婚那日我便许你同生共死,同舟共济,我知你的不平凡,有事你莫要瞒我。”
李氏感受着她手里的温度,心中的担忧半分未减。
“他们来了。”